文/甘鹏 媒体人，上海娱乐文化研究者

郑佩佩这个人物是临时替换的，本来我已准备写岳华了——早前在香港见到了如今在TVB拍戏的他。但是，前几天我在长沙参加《花儿与少年》的看片会，看到这样一段内容：明星旅行团成员们被提问“你觉得最浪漫的事是什么？”新生代与中生代都有罗曼蒂克的故事。郑佩佩却说：是我年轻时候的白马王子，打电话来说他要走了，希望去世后是佛教的仪式送他，这个仪式他提出要我来帮他办。顿时屏幕里的青年少年都怔住了，也怔住了屏幕外的我。我决心先写郑佩佩——华晨宇眼里“含笑半步癫”的华夫人；电影迷难忘的“金燕子”。

被郑佩佩略去姓名的浪漫，是她与张冲的故事。张冲2010年因肠癌去世，后来骨灰安葬在新加坡的佛光山。郑佩佩写过一篇文章记录她和张冲交集的种种。写到最后的相处，有这样一段：“他是用轮椅给推出来的，但是张冲哥永远是白马王子，那么绅士，在他脸上毫无病态。”她们的银幕结缘是1965年上映的电影《蓝屿之歌》，那时郑佩佩不过18岁，张冲比她大了十岁有余。那么多年过去了，郑佩佩称呼张冲，依然是“张冲哥”；形容，依然是“白马王子”。情窦初开时的感情是最难忘的。当时的郑佩佩从上海移居香港才4年，入南国剧团做演员也不过两年的光景。从大陆出来的她朴素老实，在灯红酒绿的香港和浮生若梦的演艺圈，都属异类。当时圈中少有这样的女星。她甚至看不惯香港的生活，觉得这里的人怎么总不务正业，老打麻将呢。

所以当年的电影圈里，众人对郑佩佩的评价都是“努力、积极”。她因《大醉侠》里“金燕子”一角一炮而红，被冠以“侠女”、“打女”的名号，其实也不是她真的会武功、能打。而是从小在上海有习芭蕾的底子，再加上敢打、肯打。导演胡金铨也说：“许多男演员也不及她的精彩，她事前的苦练是令人佩服的。”总之，郑佩佩的作派和莺莺燕燕决然不同。

这期没写岳华，先写了郑佩佩——其实俩人也有些瓜葛。郑佩佩对张冲属于“白马王子”的幻想。她公开承认的恋人则是岳华。二人都是上海出来的异乡客，都在香港的电影圈里求生存。相似的背景、共同的语言，是当年圈中才子佳人的一对。可惜五年恋爱最后告吹。郑佩佩嫁的是台湾人原文通。婚后即息影，在美国生活。无奈20年婚姻以分手收场。郑佩佩离婚后选择了复出拍戏。岳华一样息影又复出，如今还在拍戏。他们都眷恋水银灯，也被水银灯眷顾着。

然而现在的大部分观众不太知晓郑佩佩风光的过去了。《花儿与少年》中90后男孩华晨宇对她以“华夫人”相认，是有代表性的。年轻一代看她，不是华夫人，就是《卧虎藏龙》里的碧眼狐狸，还有各种影视剧里老妇人的形象。这和曾经的邵氏侠女郑佩佩的经典形象可说判若两人。《唐伯虎点秋香》里华夫人一角是她复出接的第一部戏。当时巩俐不肯搞笑，导演和郑佩佩谈，她肯搞笑。搞出了“含笑半步癫”。彻底颠覆了“金燕子”的曾经。当年还在世的导演胡金铨是很不高兴的，认为郑佩佩不该接这种毁灭形象的角色。然而当时的郑佩佩刚从失败的婚姻里走出来，背负着之前运作电视台欠下的债务，借住在佛会提供的房子里，还要养儿子女儿。现实面前，哪有那么多的条件可谈？郑佩佩在最近的一次采访里透露，经济的问题直到拍了《卧虎藏龙》才不是问题。她从不后悔接拍了华夫人的角色。没有搞笑的华夫人，就没有十几亿的大陆观众。事业上，她的自我定位一直不是明星，是演员。

这样的一个郑佩佩：有过辉煌的曾经，有过低调的岁月，有过甘苦自知的复出，如今依然站在分分钟被顶上风口浪尖的演艺前线。《花儿与少》里她会苦口婆心地跟华晨宇说：“花花，我也曾经红过。但我最红的时候也是坐BUS的。”她会主动跳出来和聚集来围观偶像的粉丝谈判，让粉丝理性行动，保证节目拍摄工作顺利进行。

《花儿与少年》外景拍摄结束后，明星们四散，郑佩佩直接跟着节目组回了长沙，马不停蹄参加了节目的启动仪式。她穿着在西班牙收到的礼物，一条佛朗明哥舞蹈裙，热烈起舞，把大家吓了一大跳。有人惊讶她如此活力，那是因为不知晓她从小的芭蕾舞底子，还有侠女打女的曾经；有人赞她如此敬业，其实诚恳的态度对待演艺工作是她一直的口碑。她很少主动提过去的事，似乎觉得不值一提，或者担心年轻人也不感兴趣。就像我们身边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长辈、老人，平时讷于言，但谁没有过惊涛骇浪的青春。

如今以各类国际时尚杂志的曝光作为女星人气晴雨表，其实早在1966年，美版《BAZZAR》杂志就专门赴港拍摄报道了郑佩佩，标题是《1966年的香港美人》。当年邵氏出版物《南国电影》曾撰文记录之。大概郑佩佩都忘记这件事了。时光冲淡很多的人与事。

1966年的香港美人如今依然是美人。

———————————

TimeOut上海 负责一切享乐

“携带一本TimeOut上海，一张地图，你就能享尽一座城市”

闻名全球的“城市生活圣经”

请至各东方书报亭，地铁报亭，爱知书店，便利店购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