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是那处曾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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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知道,生活就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
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后变得像挨了锤的牛一样。
可是我过二十一岁生日时没有预见到这一点。我觉得自己会永远生猛下去,什么也锤不了我。
连续两天的大风。乍暖还寒。早上起来发现院子里的水桶上面结了薄薄的冰。
除了工作,这几天常常做的事情就是宅在家里。
和丫头一起玩。和杰克一起遛弯。练习很久没有动的古琴。翻看照片。
手边是一杯冰红。慢慢饮,慢慢翻。偶尔,看到那年的南浔。然后,回忆。
像一场角力的叛逃,无计划,不彻底。
女友芹说,很适合现在的我,我说,我也是。
五月的印象。那座江南小城。小莲庄。张石铭故居。藏书楼。
河边喝下午茶,水清澈的像是个安静的淑女,绝对让你的心平静下来。
而晚上喝点南浔黄酒就能安稳入眠。
据说南浔有百间楼民居,十分原生态,可惜几次去都没有看到。
记得那天天气晴朗,不急不躁。
停车打听路的时候,她们笑脸相迎,好像那也是你的亲人,听他们给你指路,嘱咐你哪里下车。
南浔真是一座安逸的城。
回来时驱车苏博。贝聿铭造的是一个没有聚焦的空间,和老苏搏彼此亘生。
视线抵达,因为无处用力,也就无所留恋。
友人说:匠气太重。我想它是不够热情。
在苏博的所有片片里,只喜欢那张湖面中拍下的到此一游照,顶上的阳光有神谕的动人。
记得那时的心情很糟,糟的不想亲近自然,于是放弃了游园或是爬山。
一路直行在小城仅有的繁华地带,“石路隐蔽的料理、观前幽幽的下弦月、十全酒没的长街”。
旅行的记忆总是这样,不再想得起当时的心境。
玄妙观前指着月牙的画面却闭目可见,当然还有一路的窃窃私语。
那些绕不开的主题,永恒的故事,和宿命的结局。
谁是谁的传奇,又抵得过几条铁路几场转机。
原不过是骨子里的小心翼翼,却逐着抵死的心,偏还遇不上上心的人。
罢,罢,罢。没那个心做成那事,就别端着那个姿态。
我说这话时,几乎刻薄,我知道的。
又其实最怕的还不是那欲望而是“明白”二字。
发狠犯浑,偶尔为之,到底了还是要“选择自己能够承受的……”。
还有,别人可以承受的,这是规则。
当然,也是默契,更是温情。
文件夹里的片片多如牛毛。……大部分的人都还联系。
有些老了,有些成熟了,一如我们自己的成长。
那几年是我最滋润的时光,因为有他们在身边。
芹后来对我讲:我那时候就恨你这点,你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的。
我幡然顿悟:嗯,那就是所谓的怙恩恃宠了,原来曾经我也一样。
总需透过自己才终于能彻底地谅解了别人,这就是我们的局限。
或者怎样。等一个契机吧,有所改变的时候,我已不愿解释。
芹说,其实所有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时间却已经过去四五年。
冰红两杯,我竟然微醉。耳边是林志炫的歌。
歌词的微妙总在一些特定的心境里撕扯出一些隐秘的情绪,听着想着、想象着。
体验身不由己的波折,和其中的破裂而不决裂的声碎。
我喜欢这个大风的夜晚,在全世界肃杀萧条的时候,我和照片上的这些回忆安于一隅的彼此勾连。
昨天看《在切瑟尔的海滩上》。
“此刻如果能听到他的嗓音,她会得到某种解脱,她会回过头来。
然而,夏日黄昏中,他只是冷冰冰地站着,理直气壮。
一直看到宽阔而笔直的、在黯然的灯光下隐隐闪烁的砂石道上,她成了一个模糊的、渐行渐远的点。”
书背上的文字。触目惊心。
写字到此刻,我起身去到露台,让夜风吹吹我发烫的双颊。
玻璃暖房里,花开如锦。各色风信子开得灿烂。七彩梅有着淡淡的暗香。
妈妈春节前点的豆子,种的旱金莲,都活了。
不知道她种那么多豆子做啥,但看着它们油绿的样子,有几分种豆南山的意味。
蔷薇又打着硬硬绿绿的骨朵,像小乳头尖儿。
三角梅发的新芽是淡红的。君子兰又开了。
去年,我读了两遍梭罗的《野果》。
世间万物,没有比植物更干净,更美,更灵动,更有益的。
它不仅能治百病,能疗饥,能观赏,能入诗,入画,入心,入梦。
静静地站在一棵豆苗前,晨兴理荒秽。
嗯,春风十里,过不了几天就可以柳枝乱发飞舞,心里平安,又疯狂着。
最近又买了许多书,搁在枕边,纸墨香,旧棉被洗出太阳味道,夜间有花香。
落花慵扫,留衬苍苔,每天看花房里花瓣一地,心里有安然的淡漠。
花开花落,四季轮回,不怜惜伤春,不感怀悲秋,看四时之景不同,每一年每一天都生出无限新意。
周璇唱,四季到来绿满窗,大姑娘床下绣鸳鸯。
青春如梦,终归物是人非。如同花凋冷残,消散于大化。
此时,最好将息,三杯两盏淡酒。
终于静下心来写了这大段的字,抚平一下多日来的狂躁,原来这么经受不起波澜。
早晨起来照镜子脸上竟然又见到一道划痕,毫无来由。
不知道这个深夜又对自己做了些什么。或有过怎样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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