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

 

命运总是在捉弄我们，当我看到电脑屏幕上你名字的时候，我愣了一下，我以为，再也不会有你的消息，我以为，我已经忘记你的存在。犹豫了五秒钟，我点开你了名字的连接。我看到你的照片，我确定，那个名字就是你。

 

就这样在失去你的消息六年之后，我又见到了你。南方的黄梅雨季的最后一天，一场大雨过后，空气里带着一些湿漉漉的暑气，我带着一身火锅的味道，向你走来，我抬头看天，上海的天空总是看不到星星。你斜靠着车身上，微笑着，熟悉却又陌生。

 

我们都很努力的微笑，客套的问候，感叹着时光的飞逝，感叹着命运的弄人。

你说，我们差一点又错过。

我一愣，怎么？我轻轻的问。

你说，一个月前你放弃了出国继续深造法学的机会，不然现在的你已经在大洋彼岸的校园。

我咯咯的笑着说，真得好巧。

 

或许是缘分，六年后，让我又见到了你。只是，物事人非。

 

你在我的左边，轻轻倚着车窗，车厢里静静的，只听到车轮在夜色中飞驰的声音。我还是不敢看你，直视着前方，思绪却在回忆。我想起第一次见到你情景，你是那么安静的走进我的生活， 我远远的看着你，那一刻我记住了你。

 

红灯的时候，我转过头，昏黄的路灯下，我看到你看着我，我咧嘴笑着。

你说，六年，你怎么一点也没有变。

我轻轻的摇头，告诉你，其实变了，只是你没有看到。

 

绿灯亮起，你直视前方，踩下油门，车在夜色下前行。我看着你的侧脸，专心于驾驶的你，没有微笑，六年，你多了一分霸气，少了一分温情。我记得你曾是个温情的男孩，在我的左边，牵起我的手，走在夜色下的城市。你会在我们对视的时候，裂开嘴微笑，那样的笑容让我觉得心里暖暖的。可是如今，即使你依旧微笑，那份温情却已经不再。

 

你把车停在一条空旷的马路边，你说，我们下车走走吧。

马路空荡荡的，偶尔有行人经过，地面因为刚才的阵雨，湿漉漉的，如同我的心，泛着些许的潮湿。你走在我的左边，路灯下我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我问你，这六年，你过得还好吗？

你说着，这些年你的经历，学习上的工作上的。你语气坚定而又自信。

我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你，那一晚，我第一次认真的看着你，昏暗的光线下，你的五官有些模糊，依稀仍是当年的样子，为什么我却觉得如此陌生。

的确，你变得越发的优秀，开始变得成熟，褪去了校园的气息，我静静地听着你说着你的事情，你对未来的规划，你的表情从容不迫。除了微笑与赞美，我找不到其他的方式。

我的目光还是飘忽，思绪在你的言语中游离着，忽然，我听到你叫我的名字。

你说，六年，你真的一点也没有变？还是那么倔强。

你拉过我，搂进你的怀里，我靠着你肩膀，你的气息涌进我的胸腔，我努力的呼吸着，想找到那些熟悉的东西。

你在我的耳边轻轻的说，六年，我总是会想起你，想起你当年说的那些话。

我沉默着拥抱着你，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拥抱。我们都在贪恋曾经的那份熟悉，去又无法掩饰现在的陌生。六年，时间带给我们太多的东西，也带走了太多的东西。

 

你送我回家，路上我们沉默着，我享受着这份安静，回忆着那些曾经有你在我左边的日子，忍不住嘴角浮上微笑。原来，六年前，曾那么美好。

我微笑着和你说再见，穿过马路的时候，我回头看着你，挥一挥手微笑着道别。你开车离开，呜咽，汽车引擎的轰鸣，如此清晰。

转身的时候我想，你或许又会像六年前，就这样消失在我的生活。

 

那天路过我们曾经的母校，夜晚的校园，安静极了，我抬头看着教学楼，数着窗子，想找到那个曾经的教室。看到篮球场，想起你曾经在操场奔跑打球的样子。

我忍不住打了你的电话，响了很久，你才接，一下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说，你好吗？

你微笑着说，你在弹吉他，准备周末去少年宫教孩子上课。

我说，弹一首歌给我听吧。

然后我站在母校的门口，听着你边弹边唱，是那首左边。

挂了电话的我泪流满面，六年前我没哭，原来眼泪一直留到了今天。

 

你

不曾发觉

你总是用右手

牵着我

但是心却跳动

在左边

 

伸出

右手

想陪着你向前走

感受

你爱我的心跳在左边

 

结果

有可能最美

也最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