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在独龙江访问86岁独龙老人肯桂芳的珍贵照片。

    当地乡长告诉我，现仍存世的独龙纹面女仅有35位，绝大多数年龄都在八十岁以上，且隐居深山老林从不轻易示人，因此一般人很难一睹独龙纹面女的庐山真面目。肯桂芳老人是经乡干部做工作才同意我去登门拜访的，时间是2012年10月13日上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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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至二十世纪七十年代，独龙人仍然停留在原始部落社会，这是他们独特和原始的部落文化如“活化石”般得以保留，让今天的我们一窥究竟的原因。可是独龙人何以要纹面？怎样纹面？她们真的崇拜纹面，以纹面为美吗？带着种种疑问，我走进肯桂芳老人的家，对她和十数位闻讯而来的独龙族乡亲进行了长达两个多小时的采访。

    独龙族原先称“俅人”，独龙江也称“俅江”，据说族名为周恩来总理亲赐。独龙族是个弱小民族，总共只有不到八千人，族内通婚，因此身形矮小。独龙江虽然为雪山峡谷阻隔，但是在他们北面是强大彪悍的藏族部落，常常下山来抢走他们的马匹牛羊和女人。财物抢走倒也罢了，女人抢走可就断了后，因为无奈之际只好给女人纹面，等于打上记号，即使被抢走也永远不会失落族别。还有一说是为了把女人弄丑，弄得外族人恶心就断了来抢的念头。

    纹面过程无异于忍受酷刑。女孩长到十来岁，父母便请来纹面师，先要举行仪式，然后开始纹面。纹面工具就地取材，森林中的蒺藜木刺当做针头在脸上刺出图案，然后将锅底灰和松脂油熬制的涂料涂抹在脸上，因为没有麻药，女孩须被捆住手脚，整个过程约需两个多小时。肯桂芳老人说，当时疼得死去活来，一张脸好像着了火，连脑子都烧坏了。纹面后不得洗脸，一个脑袋肿得像蜂窝，直到二十多天后方才慢慢消肿，那些疼痛的印记便也伴随老人终生，再也洗不掉了。

    据说有的女孩因为消毒不好伤口感染，还有因破伤风败血症而送命的。这个原始和古老的可怕习俗代代相传，渐渐演变成一种畸形的部落审美文化，据说在几十年前，未纹面的独龙女人不仅大逆不道，而且被认为是最丑的女人，将被逐出部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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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她：纹面图案有什么讲究吗？

    老人指着自己的脸说：你看它像什么？

    我回答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老人高兴起来，她说对啦，蝴蝶、蜜蜂、花儿、小鸟都可以纹的。我说有什么讲究吗？她茫然地摇头，旁边有人替他回答说：这是部落（村子）的记号，不同的部落图案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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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独龙江位于高黎贡山脉核心地带，距贡山县城96公里，雪山阻隔道路难行，一年之中仅有半年与外界相通。因为偏僻和道路艰险，这里百分之九十以上是没有人迹的原始森林无人区，独龙江水吼声如雷却抱翠砌玉，野生动物的身影时常能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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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拨巨款在山下修建砖瓦房新民居，提供免费入住，但是山民们却不为所动，他们宁愿住在这种祖祖辈辈住惯了的高脚窝棚里也不愿下山。我在这里窥见人类的某种古老本能：拒绝群体文明，追逐个人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