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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丽丝·门罗:书写细节丛生的庸常生活

(2013-12-09 09:28:59)
标签:

文化

分类: 书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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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罗的获奖与短篇小说的处境

 

    加拿大小说家艾丽丝·门罗获2013年的诺贝尔文学奖,既属预测范围之内,亦给大家带来不少的讶异。说是意料之中,因门罗的创作实绩有目共睹(尤其在北美和欧洲文学界),艺术性认可度极高,且于近年的诺奖预测中,她的名字必位列其间,“陪榜”许多次;说不免讶异,门罗跨越半个多世纪的创作皆为短篇小说(出版的十多本书中,有一册《女孩和女人们的生活》名义上为长篇,事实上亦由八个短篇构成),而诺贝尔文学奖在今年之前,从未颁给过纯粹的短篇小说作家(即使是阿根廷的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如今艾丽丝·门罗中彩,可以说不仅是她个人的荣誉,也是对短篇小说这种文体的一次忽如其来地难得褒奖与加冕,聊以慰藉短篇喜好者那份未被忘却的纪念。

 

    短篇小说之被忽视,创作及阅读是一面,出版难亦为显在的表征,世界范围内如此,中国自然无例外。艾丽丝·门罗这样重要的小说家,在外国文学研究者、译者的视野中从未被忽略,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世界文学》杂志早就译介过其作品,对门罗的创作特点及重要性有中肯的评价,其后她的多篇作品被译为汉语。但单行本的翻译出版却费时良多(与另一位加拿大小说家玛格丽特·阿特伍德的所获待遇可谓差异巨大),直到前几年方有一本《逃离》问世,这也是门罗获诺奖前内地唯一的译本。从中,我们可以看到短篇小说集在市场与读者面前的尴尬遭际。

 

    事实上,艾丽丝·门罗的更多作品并非无译者喜爱、出版方青睐,而是早已“未雨绸缪”(只不过这是完全不自觉的),待字闺中有些时日。译本已然翻译好,等待出版,但碍于冷冰冰的市场,尚在犹疑中,诺贝尔奖项的颁布,成为了催化剂,紧贴着颁奖季即推出艾丽丝·门罗的系列作品(我们不得不承认,奖项虽与文学品质无必然关系,却影响着读者能否看到某些书籍),《快乐影子之舞》《女孩和女人们的生活》《爱的进程》《公开的秘密》《好女人的爱情》《恨,友谊,追求,爱情,婚姻》《幸福过了头》,共七部,颇具规模。这给了我们观察艾丽丝·门罗创作的上佳机会,看看这位视野集中在平凡小镇平凡人生的小说家,在如此小的切口中,如何书写出事关人类共同遭际及命运的大且深刻的课题。

 

微观世界与探究灵魂的深度

 

    有人说,门罗是在等烤炉的间隙中写作。这个说法很形象,大致也是事实,门罗生长于渥太华郊区的一个小镇,上大学时,课余零星做过几种工作,但二十岁即大二时,因结婚而辍学,从此成为家庭主妇,生了四个女儿,日常生活就是在照顾孩子和做家务的忙碌中度过。不过,门罗这个家庭主妇的特异在于,她未辜负自己的那份文学天赋,即使陷身于如此嘈杂烦乱的生活中,仍利用间隙零碎时光坚执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下去,虽少却无中断,其第一部小说集《快乐影子之舞》的完成前后用去了二十年的时间。当然,之后的创作大大加快了速度,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四年出一部短篇集成为门罗的标志,亦逐渐奠定了她在文坛的地位。

 

    若从描写的地域和人物而言,门罗的世界算不得广博。她钟情于自己熟悉的小镇,钟情于小镇上生活的平常人物,没有诡谲的事件,没有奇人与奇情,没有为深刻而深刻的刻意,一切如从生活的河流中截下来一段,貌似随意地放在那里给我们看,我们认知了那份淡泊与平凡,隐隐感觉到汩汩的潜流,却勿要忘却创作者隐藏极深的独具匠心。在《忘情》这篇小说里,以信件勾连起图书管理员路易莎和在海外服役的士兵杰克的关系,情愫由此悄然而至;而生活的悲剧是无中生有的,两人本是陌路人,终究仍是陌路,但恩怨再也无法解脱。故事以路易莎的视角,延伸了几十年的光阴,淡淡写去,神却未散去,兜兜转转总是缠绕上来,令人感喟那种共通的情感与角色人物固有的坚持。这样一个纵深感极强、情感张力足的故事,放在许多作家那里,很容易抻成长篇小说,而门罗,在几十页的篇幅内即解决掉,留白极多,人物往往欲言又止,却让我们感知着平常人物情感与灵魂的不可见底,及幽深曲折处。

 

    《破坏分子》一篇,贝亚住在多伦多,托年轻朋友莉莎照看一下位于乡下的房子,莉莎和男友驱车前往。来到这座房子里,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莉莎肆意砸烂室内许多物品,并在墙壁上胡涂乱抹。面对如此的“照看”,男友大为惊讶,问房子主人到底对莉莎做了什么?莉莎说:“我告诉过你她对我做了什么。她送我去上大学(指送给莉莎大学的学费)!”事实上,莉莎认识贝亚许多年了,贝亚对她一直都很好,但似乎某种莫名的恶意一直在莉莎心中蓄积,表面悄无声息,若遇到适当的机会,其喷发实令人心惊。艾丽丝·门罗未明言此种恶意的来龙去脉,却用了许多细节铺衬,暗示平淡的生活之下某些诡异的潜流。寻常人拥有着寻常的生活,并不必然表明其内心的平静如水,往往在缓慢的时间流程中忽起波澜,令周围的淡色块黯然,却又并非空穴来风,所有的一切其实早有先兆,不过不到一定的时候未决堤喷涌而已。

 

在细节丛生的书写中体验生活的混沌

 

    艾丽丝·门罗的小说风格,与另一派极简主义小说在形态上背道而驰,不省略自己对生活的细致观察,沉潜于街道、店铺、住宅、身边的邻居和亲戚朋友乃至陌生人中,细节丛生,充盈在枝枝节节间,按照生活的本来肌理书写,将自己的择取掩藏于无形,为我们展示出一片丰溢的文字生态。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会评价门罗的作品,“以其精致的讲故事方式著称,清晰与心理现实主义是门罗的写作特色”,这是不错的。而门罗写作方式的清晰、精致,与呈现出的生活面貌之混沌并不矛盾,反而相得益彰,愈加让我们体味生活的难解况味。

 

    《熊从山那边来》的滋味是直接来源于生活,门罗有心,将之拈出来,并无故作的姿态,只因那莫名的涩与苦来源于人性本身。格兰特与菲奥娜共同生活了半个世纪,老来伴时却发现菲奥娜记不住许多事情,原来罹患了老年痴呆症,只好进入疗养院治疗。一个月的隔离之后,格兰特探视,惊愕地发现菲奥娜已然不认识自己,而是有了一个新的爱慕者——病友奥布里,而陪伴数十年的丈夫成为旁观者。格兰特的每次探视都在做着努力,想唤起妻子的记忆,但无济于事,他们的距离只有咫尺,却似乎遥远地无法渡过这条记忆的河流。后来奥布里出院,格兰特为了菲奥娜,去求助奥布里的妻子,以“屈辱”的代价换取对菲奥娜的慰藉。当他告知菲奥娜时,菲奥娜冷冰冰地说她已经不记得奥布里这个名字了。“你是可以开车跑掉的,”她说,“开车一走了之,在这个世界无牵无挂,将我抛弃。抛弃掉我。把我给抛弃了。”格兰特喃喃说,绝不会有这样的可能的。

 

    生活的混沌生态,在这里如此令人困惑,及无可奈何。没有颜色的鲜明对比,没有是与非或对与错,甚至没有人与人的明显界限,一切都搅扰在一起,让局中人团团而转,莫名所以。即使“柳暗花明”,却无改生活的真正底色,即在琐碎与庸常中挣扎,或煎熬。门罗说,“小说不像一条道路,它更像一座房子。你走进里面,待一小会儿,这边走走,那边转转,观察房间和走廊间的关联,然后再望向窗外,看看从这个角度看,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变化”。这是在说小说,亦是在说生活,门罗的写作不是智力游戏,与架空无涉,紧贴于生活是其心之念之。她变换各种角度,寻觅各种连接,观察诸般细微变化,用文字捕捉人性与情感,因之,我们看到其作品中细节的茂盛,似乎那些枝枝节节不是从外界搜寻来,而是自小说的内部自然生发而出,填充于各个角落。不过这些细节并未妨碍适当的情节留白,它丰盈,却仍提醒着故事在空缺处的微妙所在。

 

    说艾丽丝·门罗是“当代的契诃夫”,是一种赞誉,亦为文学风格不乏准确的判断。其书写的细腻,笔触的简单朴素,对日常生活的全身心投入,淡泊宁静之下蕴藏不乏灼热的情感潜流,都是她获得这一评价的依据。而门罗的女性气质,亦带给其作品不可磨灭的印记,书写对象多为小镇姑娘或中年女性,情感的波折、家庭的苦恼、中年危机、琐碎生活的羁绊,都成为门罗小说的固有标签。从她的作品中,我们读到了遥远小镇的许多故事,但时时,遥远似不再遥远,因为感受到共通的情绪,与生活的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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