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侃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过去，心灵手巧的西府少女为拴住心上人的心，往往把自己亲手绣的一双鞋垫，悄悄地塞进他出远门穿的鞋子里。小伙子踩着这一双绣着满工图案和凸起针脚的鞋垫，起初觉得脚下硌硌的，后来觉得妥妥的，一路走来心里美美的。

小伙子为啥感觉这么美？原因有三：一是舒服。手工缝制的鞋垫具有穿着柔软、透气、耐磨、吸汗等功能，不怕水洗，经久耐用；二是保健。手工鞋垫上密密麻麻的图案针脚凸起，对脚底的穴位有很好的刺激按摩作用，常踩常用，能明显促进和改善人体微循环，预防神经衰弱；三是愉悦。西府巧娘，“一丝一线总是情”，鞋垫上的吉祥图案，除带给人视觉上的愉悦外，还巧妙地寄托了姑娘的爱意与祝福。

“鞋垫是西府新娘子最重要的嫁妆。”在凤翔县横水镇吕村长大的西府巧娘张引娣回忆，她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大人们学做鞋垫，做鞋垫的材料是四处搜集来的破布片，把它们用浆糊一层又一层粘起来后风干，然后用剪刀裁出鞋样，根据描样在白底鞋垫上描出图案轮廓，再用各色腈纶线一点点绣出图案来。“过去媒人在说媒时，总是会在怀中揣一双姑娘制作的鞋垫，到了男方家里只要把鞋垫拿出来展示一番，男方就知道姑娘做活的手艺如何了；新娘子进门后，要将满满一包裹的鞋垫展开，铺在新床上，供参加婚礼的亲朋好友评论欣赏。针线活好，人们就会恭喜婆婆娶了个巧媳妇；反之，会被人讥笑为笨媳妇，不但夫家、娘家脸上无光，还会影响到新娘子在新的生活环境里的地位。”

她介绍，西府鞋垫上的刺绣图案，不追求自然形象的逼真，追求的是具有吉祥意趣的抽象美，以汉语言特有的谐音来表达人们心中的祈愿。吉祥图案多为传统的约定俗成的意象符号，具有浓郁的民俗味道。例如：绿底红心花瓣图案寓意“心心相印”；一只鹌鹑几片落叶组成“安居乐业”；鱼谐音“余”；毛笔、银锭、如意组成“必定如意”；鹤与鹿寓意“鹤寿同春”；雌雄鸳鸯并浮水面为“鸳鸯戏水”，寓意夫妻恩爱；“刘海戏金蟾”同样寓意夫妻恩爱；石榴寓意“榴开百子”，因为石榴籽多……

“农村现在还有老人在缝鞋垫。”老家在山东的马先生，近年来下乡收藏了大量的西府纯手工鞋垫，他惊喜地发现，在山东农村基本绝迹的鞋垫手工刺绣技艺，现在西府一些地方还在继续，“这些手工缝制的鞋垫，表达了广大西秦妇女不辞辛苦，不怕繁琐，千针万线为自己亲人亲手纳制的决心。鞋垫上的吉祥图案，不仅蕴含着西秦妇女的机巧和智慧，还寄托着她们对亲人的爱、对老人的祝福、对孩子未来的期望、对亲朋好友的祝愿及对一切美好的向往。使用者得到这样的鞋垫走四方，心中的美想必也是难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