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侃

自考的日子又到了。我怀着慷慨悲壮又战战兢兢的心情步入了考场。照例是在信息卡上“画押”涂黑框框，接着全场响起了一阵阵啄木鸟啃树皮的笃笃声，那是每个考生在抄写“保证书”，保证正在啃树皮的“啄木鸟”的身份是合法的，而且不会违规违纪。随后试卷分发，考试开始了。

我发现了一个秘密：坐在我前面的“眼镜”正在作弊。他右手放在桌面上佯装答题，左手伸到桌下偷偷翻书，边看边抄。真是大胆！监考呢？监考有两个，一个坐在前头看书，另一个在我后面，不知道在干什么。我观察一下周围，发现这不是个秘密：我左手的女生此刻正拿眼睛瞪他哩！瞄瞄他又扭头望望身后的监考，无奈这个监考虽不看书，却在想心事，浑然不觉。左手女生摇摇脑袋，只好埋头忙自己的事儿。右手女生倒一直安安静静，直至考试结束铃声一响，她突然冲我又是使眼色又是努嘴巴又是“嗨嗨”地送暗号——噢，我说错了，应该是“明”号，因为监考就站在她旁边准备收卷子。在这一刹那她做了一系列惊世骇俗的举动：伸出胳膊越过过道，从桌上一把掠走我的答题卡，飞快地在上面扫了一眼，飞快地拣起橡皮将自己答题卡上的三个黑框框擦掉，飞快地抄起2B铅笔重新涂上“正确”答案——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用时不到1.99秒！在伸头过去寻觅我的那张答题卡的时候，监考淡淡地说了三个字：“别答了。”将两张答题卡一并收走。我回过神来，不见了“超级女生”。我冲出教室，跑出63.9米在楼道拐角处的女厕所门口将她“截获”。她回过头来，“有事吗？”“哦，没事……就是你刚才照我的改的那三个选择题，其实我也不会，全是瞎蒙的……”轮到“超级女生”张大了嘴巴，“sorry,让你失望了……你可以进去了。”

大门口臃了好多人，长长的电动卷闸门关得死死的。我去问门卫，门卫说：“现在不能放人，得等到收完所有的考卷。”我正琢磨收卷子和放人之间的内在联系时，有人竟翻越了并不高的卷闸门，跳下去扬长而去！我一看，你猜是谁？——“眼镜”！看来冰冻三尺，什么现象都不是偶然的。真是佩服了你！

我现在明白左手女生为什么没有告发他了。今天考的是《美学》，当你欣赏一个人的某一点时，你就是一种“审美心态”，审美心态讲求一种物我合一，圆润通融的境界，没人愿意打破这个境界，尽管有时会对“审美对象”有点眼红。

这么说，并非为作弊者开脱。某种角度和某种高度去看这个人，他简直是在用自己作为一个人的本质力量全力应付这场考试；我们凭借的是记忆、理解和学识，或许他这方面有所欠缺，所以就拼了命不顾一切地去弥补这个缺陷，即用胆量——一个眼下最实用，最见效的方法。因此，我以为他是一名合格的作弊考生——sorry，我又说错了，毕竟制度没有发现他，或者说他钻了制度的空子；如果他侥幸及格了，他应该算是一名合格的考生，和所有成功的人一样去分享前途。

“美是人的本质力量的对象化。”《美学》上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