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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河2011年第八期精华选读  小说榜

(2011-07-24 12:5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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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迷失方向

 

闻名/著

 

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有两张脸正看着我。一张是满是皱纹的老脸,皱纹里全是泪水;一张是黑黑的粗糙的脸,看上去脸皮很厚,但却绽放着喜悦。

黑脸说:妈,哥醒了。

老脸哭:儿呀,我的儿呀。

我心里嘀咕,这老太是谁呀,谁是他儿子?脸凑我这么近。我很累,我闭上了眼睛,就觉得身体晃晃荡荡起来,很舒服地飘起来。

我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只温暖的小手正在抚摩我的脸。一个圆圆的小脸上有两个黑黑的大大的眼睛,还有长长的跳动的睫毛。

大大的眼睛说:妈,爸醒了。

一个温和的声音说:啊,你醒了?

我瞥见那个温和的声音来自一张秀美的脸,我心里全是问号,谁是那个大眼睛的爸?那么谁又是温和声音的“你”呢?奇怪……。我懒得去想,我闭上了眼睛。我觉得甜甜的温润的阳光覆盖了我,我走进了梦里。

我又一次睁开眼时,似乎是被一种轻轻的啜泣从迷睡中拉回来的。我瞥见一个绝美的身材,正背对着我抽动肩膀。我没想明白她为何坐在我旁边哭泣,但我心里却莫名地升起一缕柔情。当她转过脸来时,我简直惊呆了。那是一张梦幻一般清秀的脸,脸上泪痕犹存。两个黑亮的眼睛扑闪着,似乎可以听见闪烁的扑嗒声。那女子就像雨后的荷花,清秀灵动,清香扑鼻。

泪眼说:你醒了?杨光。

我很迷惑:你是?

泪眼扑在我的脸上:你什么都不记得了么?我的傻哥哥,你还记得我么?我是你的花花呀,我是白花呀。

我想不明白,只好又闭上了眼睛。但我这次没有立即睡去,我一直在想一些问题。这些问题得尽快解决,我不能总是闭上眼睛了事。我是谁?她是谁?他们是谁?我怎么了?我在哪里?这些人我咋都不认识?或者说,这些人我可能都认识,但现在咋都不记得了?我闭上眼睛努力地回想,我到底认识谁,记得谁?我的父母是谁?我有没有兄弟姐妹?有没有妻子儿女?有没有亲戚朋友?有没有领导同事?甚至,我有没有敌人冤家?……结果我谁也记不起来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居然没有一个“熟人”,至少是,没有一个我记得的“熟人”。

我突然感觉到一种颤栗。这种颤栗从我心底升起,很快遍布了我的全身:在一个你谁都不认识的世界里,那该是件多么可怕,多么恐惧的事……我全身的颤栗越来越强烈,我感觉到身下的床铺都在格格作响。我听见泪眼的惊叫声,我听见医生护士匆匆的脚步声,我感觉到医生给我打了一针,我很快又睡了过去。

 

 

有几天我一直躺在床上装睡。

不是我不能睁眼,是我不敢睁眼。

那么多的问题没想明白,我睁开眼就没法面对。

有时候我觉得,当你无法面对太多问题时,闭上一只眼,或者两只眼都闭上,真是一个不错的主意。特别是在我这种情况下,一闭上眼,别人就以为我还在昏睡,就觉得我不应该被打扰。

只苦了我的主治大夫,那个估计毕业还没几年的年轻女医生,人很温和,长得也漂亮。我这一睡再睡,让她大受困扰,她百思不得其解,我能听见她经常在我床前转悠。因为据她的判断,我早就应该醒来,而且还应该越来越清醒。

但是,我顾不了那女医生的感受了,我得赶快想明白我自己的问题。如果我弄不明白这些问题,我看我还是不要睁开眼的好,永远不要睁开。我也许叫杨光,这是那个“泪眼”这样叫的,但这个最多只是一个代码,一个符号。我也许还可以叫白云,叫大海。我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我的床号是2518,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证号,工资卡号,银行账号,家里的门牌号,单位的办公室号;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出生,何时上小学,何时大学毕业何时工作工龄几年;我更不知道自己几时结婚几时有了孩子(如果我结婚了还有了孩子的话)……我就像电脑没有装上程序,就像手机没有装上手机卡,我整个是一个空壳,一个“裸机”,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一个“裸人”。因为我还是没有记起:我是谁?

那么,我睁开眼来见到的那些人是谁呢?想了几天,我有一种初步的判断:我在这个世界上的“第一眼”,看见的那个“老脸”,该是我妈吧,那个叫我哥的“厚脸皮”,该是我弟吧。我“第二眼”看见的,那个大眼睛小姑娘,该是我女儿吧,那个叫我“啊”的秀美女人,该是我妻子吧。我“第三眼”看见的,就有点困惑了,她最让我难以界定。但在所有的人中,她是名字最确切的一个,她明白地告诉过我,她叫白花。

可是,当我再深入一些考虑时,我的判断又变得不确定起来。就如那个“老脸”,我就凭她叫了两声“儿呀,我的儿呀”,就判断她是我妈么,她也可能是我姑妈,也可能是我的姨妈。同理,那个厚脸叫哥,他可能是我亲弟弟,也可能是我的表弟我的堂弟,甚至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年龄比我小,就叫我哥了。另外,老脸和厚脸也许压根就不是对我说话,他们也可以是对别人说的,例如旁边的人,例如邻床的人,甚至他们就根本没说话,“他们说话了”也许只是我后来的想象。更有甚者,说不一定,就根本没有老脸和厚脸这两张脸这两个人,他们的出现只是我当时大脑烧糊涂了产生的幻觉……我那时在半醒半睡间,什么都可能发生呀。至于那个大眼睛小姑娘,那个“啊”美女,还有那个白花,她们和我是什么关系呢?她们是不是真存在呢?谁说得清呢。就如老脸和厚脸的情形一样,也许她们和我根本不相干,也许她们本身都是幻觉,我不是一直在发烧么……

想起来,人真是生活在各种网中。就如蜘蛛。蜘蛛无网,就无法生活。人没网,人就无依无靠,也无法生活。关系就是一种网,每个人都在这样的网中,每个人都生而如此。人没了这种关系网,人会是一种什么感觉?一种悬空的感觉,一种绝对的孤独,一个被上苍抛弃与世隔离的孤绝感觉……。我现在呢,似乎就是正在被这样隔离着悬空着。

有时候我也想,我完全可以不去想这些问题,我为什么非要去想这些问题呢?我一醒来就要直面这些问题,上苍是不是对我过于残忍?与其这样,我还不如不醒过来呢。

我还没想好是不是不再想这些问题呢,另一个问题却狠命地刺痛了我。我再也不能闭眼装睡了。这一次,我彻底地睁开了眼,白天黑夜地睁着眼,我再也不能闭眼睡觉了。

我失眠了。

这个问题是——

到底发生了事?

我怎么住进了医院的?

(全文未完,详见延河2011年第八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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