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河》文学月刊2010年第九期精华选读:第一视界多多
(2010-09-09 01:14:08)| 标签: 陕西省作家协会延河订阅延河投稿延河文学延河文学月刊社延河杂志 | 分类: 延河精华文章 | 
 
献给萌萌的挽歌
一
在诗歌的墓园内辨认古典黄昏的影子
对着你们,那温暖的一排
大海,涌来它的当下
先行者,返回远古
一年中最后的声音
来自形如面具的大地
为了那可能的对话
合唱队的雕像,只剩下肩膀
云中的送葬者,已经过巅峰
我们悲哀的国家林木站在尺度里
分享理想国久远的灰烬
一个民族的碑林把我们撞回来
听流逝已检讨得多么响亮
当你正唱出无声所在的地方
二
在这合唱式的静默里
远方的城市沉入断句
多了遛狗人阴沉的脸色
少了悲剧作者手中的石料
我们广大的石化树林全力内省
整整一个乐章空着
孤寂,已是家园的围墙
没有另外的材料
等待,就是阅尽
最末的几页空着
白色天空孤独把石膏塑造
最初的一页尚未翻到
大理石望着诗人们
他们在穿黑衣人的周围摘你星形的心
三
当梦中的起立者,那片碑林
凝望另外地点的时候
在强力音乐的静默里
沉思,已是多长的午夜
寂静,已是另一种收藏
讨论,已是另一种风另一种雨
过去,汹涌而沉寂
再次变为无人而又低语的地方
那时,静默也就是记忆的
节拍、语法和逻辑
已扩展到我们地理的一切纹理
且不会不经词语而直接流逝
晚祷,就又对先人开始
你的名字,开始向外说出
四
在足够的语言里交换我们的沉默
一阵低地低气压里的低语声
还给我们原驻地的沉寂
那修辞舍弃的居所
此刻正是记忆,此刻正是遗忘
离开道路的人,已经到家了
铅,已沉入河塘
警卫站在暗处
整日的光都从那里出去了
姐妹的脸,迎着碎石
看大丽花怎样翻过围墙
为无言增长才华
以此拒绝更为雄辩的打此经过
你家门前的空地就更为空洞
五
从从未带来的地点
把久远的静默传递回来
让递增的回声渐弱又渐强
等待,已是好几个词
我们的一生,已是同一个傍晚
那时,沉默也就是显示:
它把流动当证词
当沉默间,距离最短
我们衔接着
姐妹们,向前的白桦林
在此在中生命受到的震动
我们的震惊,就是它的强度
它知结束从何时开始
你离去,为保持它
六
从沉默这一专注的等待
无语,已被充满,充盈
这拥有,空无,有了面貌
带着由我们的出发
所绵延的另一原野
钟面,刚好透出东方的一半
另外的阅读开始了
读那消耗不动的
变迁,就更加确定
深度,仍在那里汹涌
注满它,然后投入它
在最适合沉默的地点
在为爱而筑就的方形沉寂里
在你已独占西风的窗口
七
在这被放大的清晰多遮蔽之地
把量过的光端进屋里
思者的气息还在
午夜,已是没有邻人的时刻
无言,完成它所洞悉的
失语,也就是对无为最强烈的表达
那时,为母女人的目光深且远
在最富于人生的那段
空阔,如孩子的记忆
家,如此广大,如最后的门
一望无际,冥想者已不能动了
你,已在必需之上量出另一种呼吸
那时,寂静震耳欲聋
那里,你已被听见
八
就这样重新沉默到一起
心,已是另一种天气
所有的高处都是平等的
所有的抵达者都已淹没了终点
不息,是它的顶点
也就是对一个源头
最初的辨认和反复的书写
在可容纳其广阔的沉寂里
语言,把呼吸交换出去
消逝,也消逝到它的记忆里
那遥远的此在
在已被配器的宁静里
不断上升,持久给予
满帆的空无鼓涨起逝者所有的表情
2009
 
红指甲搜索过后
你的一夜只是半日
一半极黑,一半黑透
朝黑里翻身,更黑说服全黑
在烛心最黑的时辰
只剩有丝绸,教
我们睡,教我们黑
在黑里照料黑
人生再次涌起
带着早已出发的黑
追新一轮的黑
白孔雀的叫声穿过门廊
--起始就指使黑
黑,日子吼出灰烬的始祖
黑,宽容所有的心
黑,无人走出这一故事
而黑,冲出这整理
 
思这词
这思,这充不满
这意义,这中魔的矿藏
这来自煤层的势力
深入地层中的血层
从人已被孤立出去的汇合处
只握左手,只剩下坑
思这死,不知如何死
沙内,埋着直立的脊椎
工地墓地,都在它们肩上
工棚下,死亡过于暴露
埋葬者释放了力量
坑的从前,投入时间的信义
中心,是死前
事件,在缄默中汹涌
在建成之地,在新建的旷野
上面载着历史,上面没有人
在它的安全里
没有我们的动机
注视它,在注视中
我们部分地得以返还
这,就是郊外荒草的集体誓言
痴呆山上
对着雨,雨滴
和滴雨的磐石般的天空
一个男人牵着一头奶羊
蹲在石上,一种孤独
里面,有大自然安慰人时
那种独特的凄凉
当矿区隐在一阵很轻的雷声中
一道清晨的大裂缝
也测到了人
沉默影子中纯粹的重量
那埋着古船古镜的古镇
也埋着你的家乡
多好,古墓就这么对着坡上的风光
多好,恶和它的饥饿还很年轻
年龄中的又一程
交换我们的记忆
靠我们的问题呼吸
膝盖轰鸣着
传递线的痉挛
传至你,又从他者传回
交换我们的沉默
草接着草,深处没有核儿
本来是空白,在树浆内
由被检阅过的寒冷
建立它的冬天
无言、无声和无关
鼓点是不变的
独白也是旁白
在变为石头的接力中
种子些微的重量
担着全职的黑暗
自痛苦的全集
收藏你,收割我们
重新隔着你,隔离我们
大量的未来
再次奔向文盲的恐惧
2005--2007
4、诗的创造力
人生中的一个点--这无中生有,怎样被激起?怎样地先是图像,在进入语言之后,才向意识发问:
它从何处来?为何而来?
瞬间就被击中,那速力,那效力,那不可言说进入了言说,并降至可理解的水平:
只不过是触及。
从阅读,也从半空,从高处,远处,触及那边,那里,它穿透过来,又穿透过去。
触及,被记忆:在那里。
当那里就是这里,而这里在他处。
在界限的消逝处,你已辨认了那个什么。
直视太阳,从照亮太阳的方向,确认它,然后由它合并你,直至一瞬被充满。那个瞬间,拒绝进入后来的时间。
你,已在一个位置上。创造者的角色已被移入,当揭露者正用发现的狂喜庆祝自己,一个声音传来:
“这世界上所有的诗行都是同一只手写出来的!”
从那个点,你的点,从你也折射的那道光,已在多么细密的刻度上留下传达者、搬运者、传递者的投影。
这来自灵魂地带的共同出场,正从舞台后面凑近你。那从未说出和再也说不出来的,又一次在此等候。
让理论搁浅在这边,讨论它。
从等待--那工夫,被动者得其词。
受永久缺憾之托,这写下的片段,已吻合了语言的限度。一如这不可明晰,亦受其大之限。
当所传之声断续,以此循环它自己,若我们能直接说出,无异于只是说出呼吸。
不存在选择。
在我们陈述时,最富诗意的东西已经逃逸,剩下的是词语。狩猎者死在它们身上,狼用终生嚎叫。词从未在我们手中,我们抓住轮廓,死后变为知识。
为此我们说远。
接下降的土,我们说高。
当远从高处照射,我们说距离。
距离,只是丈量的结果,当黑已至深。
至多深,露出土地表面?
至多远,触及深之短处?
至多久,短,以度那长?
至多黑,船的犹豫被照亮?
失语者和出格之语者已在那边应和:
至多高?抵达无声?
物自言,空白自言,合一的,透过去了,留下诗行,看似足迹。以此保持对生活最持久的辨认。
保持什么?
金色麦粒从我们指缝中流出,流出。
跟上这流动,这流逝,礼物到达应许之地,跟上这流动--这安顿,流动已知它并非向前。
从这无法回避,无法迂回,撞回来诗歌。思,加入进来,放大它。碑上纹理纵横,空无已是多么巨大的显示:
完全不讲道理,扩大道理,在蕴含着时光的迷失里,无边本身就是藏匿。
去那里,先人并入先人,现在是空缺,缺少当下。终点,再次变成困惑的开始:无法不思。追问就跟得更紧,断裂,也就是逻辑。
材料就这么光滑,唯枝杈产生歧义。
梦改了道,逆向的是双向的,道路朝队伍迎面开来,我们已在回答中聋了,随雷霆的消失,我们将聋得更为彻底。
带着礼物奔回丛林。一副陌生客人的睫毛,一个大指甲壳的反光,当倾听者改变阅读的方向,我们从落差中归来,追悼加上了呼噜。
在词的热度之内,年代被搅拌,而每一行,都要求知道它们来自哪一个父亲。根,呆在不出声的地方,歌声成了问题,思跃过最弱的一拍--大疑已变为琐碎的追问。
全部都是回声,且不断回响。
而希望是如此地简洁,守着心灵的历法,要求绝对的引导者,把从未体验过的爱接过来,接上人,接着你,当你的,我们都决定你们--我们。
在哀歌绝无停止之处,这就是经历,这也是经验。
写作就是行动。
从突围、逃亡、幸存这些富有脂肪的概念里,我们没有做什么,我们空着手,从横放的铅笔堆上走过。
而歌声向外探索的弧形变得尖锐了。
没有目的,并不盲目,老人类就这么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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