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小孩,亲爱的小晶晶,你给我写了封信,我看了既心疼又陌生,心疼的是这个小孩真的是承担了很多,陌生的是这个小孩就是你也是我吗?感觉写的是我,确有那么陌生,也有怀疑,我有你写的那么好吗?我之前就是这样的吗?但不管如何,我都要给你回信,因为我遗忘你太久了。
我跟老师说,不知道怎么给你写,老师说就写给以前的自己,我刚刚想起小小的你也是小时候的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哭,是的,不知道为什么。只是知道你是个很乖很乖,很懂事,很心疼妈妈,很害羞,内向,孤独的小孩。是的,我打下孤独这个字的时候,眼泪落下来了,连我都不懂你,还有谁会懂你呢。
小晶晶,其实我都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了,那么些年是怎么过的,我以前会觉得大概太不快乐了所以自己忘了,后来又觉得自己在推卸责任,哪里有那么多不快乐呢,总之我还是对你不太了解。是的,我不太了解你,我不知道你怎么长大到现在这个样子的,我会一遍遍的责怪你为什么不能快乐。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我会长成这样,这样耷拉着眉头,焦虑紧张,真的不知道。我现在唯一知道的是,不在一遍遍的拿鞭子去打你,去责怪你,虽然很多紧张焦虑的时候,我还会习惯性的拿起鞭子,但现在能觉察能稍微放松些了。
小小的你很懂事,从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知道妈妈不快乐了吧,小小的你在妈妈肚子里的时候就经历了很多害怕和担心吧,后来妈妈早产生下你,你哭了那么久,是不适应这个世界吧,你也有了那么多担心和害怕吧。
妈妈就是小小你的天,虽然你还不会讲话,但你发现妈妈真的不快乐,是吧。妈妈的眉头怎么皱的那样紧啊,晚上你睡着了,妈妈会抱着你哭,妈妈以为你不知道,其实你是知道的,是吧。妈妈怎么有那么多的泪水啊。你又心疼又害怕是吧,你心疼妈妈那么伤心,总是那么伤心,你害怕妈妈不要你,是吧,你害怕妈妈嫌弃你,是吧。小小的你,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拼命的乖,拼命的懂事。终于妈妈笑了,说你是贴心的小棉袄。看到妈妈的笑,好开心吧,真的就像你说天空都是瓦蓝瓦蓝的,空气都是甜的,可以长长的松一口气。可是,你没有能力让妈妈一直笑啊,所以你一直嫌弃自己做的不够好,觉得自己不够努力啊。
小时候的你身体不好,经常生病,基本上一个月病一次。我记得你小时候一发烧就会做梦,基本内容相同,我到现在都记得,只是没有小时候那样难受,那个时候不理解那个梦,只是发着烧,身体不舒服,而且做的类似的梦。每次发烧头都昏沉沉的,家里的屋脚的一个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个红色的小灯,然后梦里是晚上,下着雨,我们一家三口(或者我和妈妈,这个记得不清楚了)在一个破旧的屋檐下躲雨,身边还带着衣被,好像无家可归的样子。就那样一直下着雨。哎,小小的你知道这个家岌岌可危吧。你拼命的病啊,这样妈妈就会全心全意照顾你,不跟爸爸闹矛盾,或者不用那么难过了,你是这样想的吧。哎,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你读小学3年纪的时候,得了乙肝,老师让你在家休学。妈妈只是说你病了,也没有多说什么。但那次发病严重的时候,真的很难过吧,肝功能坏的太厉害了,做检查的时候手臂的血管都抽不出血了,医生把你带进检验室,让你躺在桌子上,他们几个人按着你,那一个大针筒要从你脖子的大血管抽血,你吓坏了,大声的哭挣扎都没有用。你好害怕啊。然后你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病,妈妈说不严重,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我写下这些时候,觉得你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可能活不下去了。妈妈那个时候对这个病不了解,以为你会死的。我记得那天你躺在床上看电视,我还记得你看的是新白娘子传奇,你那段时间浑身没有力气,很累,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你也害怕吧。那天看着电视,突然觉得自己没有那么难受了,好像有了一点点力气,你非常高兴,从床上起来,把这个感受告诉在外屋打麻将的妈妈,我不记得妈妈的反应了。但我记得你那个时候,好像觉得自己的病好了一点点,就要赶紧告诉妈妈,让妈妈高兴。是的,你就是这个样子的。
妈妈说你很小的时候,跟妈妈出去,知道妈妈抱不动你,每次都要自己走,走不动了就要妈妈抱,妈妈抱一会你又要下了,说你很懂事;很小,你就知道下雨了要给妈妈送伞;小时候你经常生病,也很乖懂事,很小的时候,你都会自己去医务室打针;跟妈妈出去买东西,你也要帮忙拿,怕妈妈辛苦;这些你都很乐意为妈妈做,还有一件事情,你很不乐意,但也做了,就是听妈妈说她的不幸,主要是跟爸爸的关系。写到这里,我好心疼,以前会怨妈妈,现在是太心疼你,我都不想去看那个时候的你。
这是做妈妈守护天使最累最难过的一件事情吧。我到现在都不想面对这,好难啊。是的,你真的夹在父母间好久了,你也知道太多了,每次你都会选择站到妈妈这边,然后偷偷的学着爸爸,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你因为妈妈,学会了沉默,学会了察言观色。妈妈太辛苦了,所以小小的你费劲全力想去帮忙,是吧。结果自己是遍体鳞伤,这个伤还不能说,不能说,到哪里去说啊,没有地方。甚至你都没有感觉到自己受伤了,只是觉得自己保护了妈妈,支持了妈妈,开心。但好累好累,是吧。
后来,你慢慢长大了,成了一个自卑不快乐的大人。你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自己会这样。哎。
你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过怎样的人生,只是想着怎么让妈妈开心,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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