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大年初三开始抄《金刚经》,今天是第99天,抄到28遍。
记不清是抄到第几遍的时候,就有了疑问:《如法受持分第十三》中,“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见如来不?不也,世尊,不可以三十二相得见如来”,《法身非相分第二十六》里,“须菩提,于意云何?可以三十二相观如来不?须菩提言:如是,如是,以三十二相观如来”。
一直不解,为什么释迦牟尼佛问须菩提可以三十二相见如来不,须菩提回答“不也,世尊”,但是当佛问须菩提可以三十二相观如来不,须菩提却说可以三十二相观如来呢?前面答对,后面答错,难道说口误,是脑子糊涂了,说明《金刚经》确实是问答实录?一直带着这个问题和种种的猜测继续抄,今天晚上,正好又抄到了《如法受持分第十三》,又到了疑问处,感觉似乎有光亮,但不知道是什么,做完今天的抄经功课,就去看大群个案分享,又一次看到红尘自己面对内心小孩的无措,我突然间明白了。
观是观,见是见,观是去看,是单方面的,只有观者,都是自己的东西,却没有对方,见是看见了,是相遇,是连接,是观者真的见到了被观者,就像米开朗其罗观看一块石头,终于看到了石头里本身的形象,那个形象本身就在石头里面,通过他的观,被看见了,那个形象就出来了!就像我们看人,看内心小孩,对方似乎在那里,内心小孩出来了,在那里,但是红尘自己看到内心小孩在那里,以为自己看到了,其实并没有真的见到,红尘自己只是自己在观,却不得见,所以产生不了连接。
你看见(观)了,你其实有没有看见(见),我在陪伴自己的内心小孩时曾经深刻地体验过。
参加雅心心灵回归团队不久,我为了和父亲和解,专门回了一趟父母家,我发现和解真的不受我愿望的强烈所左右,不行还是不行,不管你多想,到了爸爸面前依然叫不出爸爸。我非常沮丧,在大群吐槽,亚新老师陪了我两句,我第一次看到了我的内心小孩,一个两三岁的扎着羊角辫的黄毛小丫头,懵懂惊惶,不知所措,吓得哇哇大哭。我特别心疼,我蹲下来,抱起她,带她离开。她也并没有抗击,趴在我的肩上。
我以为我解救了她,我觉得这真的不难,我已经成年了,有足够的能力保护我的内心小孩,给她一切我觉得最好的来弥补她疗愈她,既然我找到她了,这一切还有什么问题呢?以前是我不知道,我没有找到她,才让她一个人孤独这么多年。我跟她说:对不起!再也不会丢下你!你有我!再也不用担心和害怕了!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你逼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情。
我情真意切,我信誓旦旦。我激动不已,我痛哭流涕。但是,然并卵。下次我再去看她的时候,她依然孤苦伶仃地嘟着小嘴郁郁寡欢充满恐惧地坐在门槛上,理都不理我。我一次次带走她,她一次次依然在那里。
有一天,在雅心心灵回归团队的大群陪伴中,当我陪伴一位同学的时候,我突然间明白了——我并没有真正看到我的内心小孩,那个孤独坐在门槛上的小丫头,我对她表达的,所说所做,全都是我,满满都是我,完全没有对方。陪我的内心小孩完全可以像亚新老师教我陪伴其他人一样啊——把我的判断我的触动我的情绪我的期待都放在一边,拿出另外的空间,用空性的自己去跟随去聆听。原来,我没有空啊!
大群陪伴结束后,我迫不及待去看望我的内心小孩,她依然孤独恐惧地坐在门槛上,不理我。我不再急着表达我的心疼,不急着带她走,只是看着她,她时不时往屋里黑暗的阁楼上望一眼,然后马上收回目光,像门口的大路远处望去,我问她:你很害怕一个人进屋里对不对?你很盼望家家早点收工回来对不对?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有点被懂得的小惊讶。
这个时刻,才是我和我的内心小孩遇见的时刻,当我内在留有空间保持空性的时候,才开始真正的见到我的内心小孩。
她是一个孤独的安静的孩子,不爱说话,后来我每次去看她,都只是在她身边坐下,陪着她,看着她,只是安静地陪着,微笑地看着,摩挲着她的小手,整理她的头发,她越来越放松,对我越来越亲近,甚至能感受到她盼着我在,一见到我眼神里有掩饰不住的欢喜和兴奋。她慢慢地可以让我捧着她的小脸左看右看,百看不厌,她也会主动趴在我的膝盖上,侧仰着小脸笑着打量我,我们几乎不说话,就玩着彼此看着的游戏。
有一天,我又去看她,她居然从门槛上站起来了,她牵着我手,带着我,是的,不是我带走她,而是她带着我去看她的世界——她的完整的真实的世界,就像推开了《那尼亚传奇》的后柜门一样,就像从黑白片进入了彩色片时代一样——那才是我完整的童年,原来我有过那么多开心快乐幸福的时光,她带我去吸吮紫色的豌豆花和白色的芝麻花的花蒂,看哪一个更甜,她带着我去后院摘栀子花,穿成一串掉在蚊帐的四角,然后闭眼躺在一片芬芳之中,她带我去菜园里扯萝卜,我知道她最喜欢的是胡萝卜缨子,那种绿实在是太美了,难以言说的美,还有一股特别的香,我跟着她闭上眼睛死劲地吸着鼻子去吮吸那股清香……她带我去到夏日清晨薄雾笼罩下的棉花田,深处有灯火点点,那是捉蛾子的,还有她坐在枝丫间吃桑葚的桑树,就在水塘边,紫色的汁液把她的小手都染黑了,她伸开手指给我看。天黑了,她带我躺在稻草堆里着看星星听蛙鸣,她还想像吹春天的麦管一样吹响稻管,鼓着腮帮子,小脸通红,也只听到她噗噗的吐气的声音,我们一起笑了……
这片我以为让她无比悲苦要带她离开的土地原来是她的乐园,是她的美学启蒙老师,她是如此热爱自然!最终,不是我解救了她,而是她做了我的导游,让我走进了她的美丽心世界。她哪里像我以为的需要我疗愈呢?她是在告诉我——我很好,你放心!我的幸福快乐远比我的恐惧悲伤多。我不再被恐惧吸引在那个门槛那里动不了了。
她在门槛那里等我许多年,不是等我带走她拯救她,而是等待我去看(观)她,然后看到(见)她。
观不是见,空性地观才得见,但空何其难!见何其难!
有一次,道吾禅师问云岩禅师:“观世音菩萨有千手千眼,请问你,哪一只眼睛是正眼呢?”
云岩:”如同你晚上睡觉,枕头掉到地下去时,你没睁开眼睛,手往地下一抓就起来了,继续睡觉。请问你,你是用什么眼去抓的?“
道吾禅师听了之后,说:“哦,师兄,我懂了!”
“你懂什么?”
“遍身是眼。”
云岩禅师一笑,说:“你只懂了八成!”
道吾疑惑地问:“那应该怎么说呢?”
“通身是眼!”
即便是遍身是眼都不够,最终是要通身是眼。
对无明的红尘我而言,彼岸是如此之远,修行的起点都是从红尘婆娑从无明无觉开始的啊,无色无相就证得菩提了!所以连须菩提都会觉得可以三十二相观如来,他说的是起点。但是“佛言,须菩提,若以三十二相观如来者,转轮圣王即是如来。”接着佛就说了谒语:
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
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
佛的回答是如此掷地有声:若住于色住音声味触法而行布施,是人行邪道!起点决定终点,不从空出发,是不能见如来的,是到不了本源那里去的。
我明白了为什么亚新老师在武汉雅心初级班就强调空,初级班的专注聆听同理练习的九字要诀首先就是“空”,起点就是空。
这似乎又是个死结,从空开始,到空那里去,空从何来?如何从有色到无色,有相到无相,从观到见的过程该如何走?我们以为对方在我们面前,我们以为内心小孩出来了,就是见了,那不过是把转轮圣王当作如来罢了!用红尘自己去经营关系,一定是见事不见人,无法顺畅连接,去陪内心小孩,一定会卡住,陪不下去,这不是情商的问题,不是技术的问题,最关键的是拿出怎样的自己在关系里,关键是谁在观,怎样观!
就说内心小孩吧,现在关于内心小孩的课程和书籍那么多,内心小孩的疗愈成了一大热门,但是真正弄清楚的却凤毛麟角,多是混乱不清,要么是超我去疗愈内心小孩,要么是内心小孩成了红尘我的另一个灵性我,但重点焦点都是放在内心小孩那里,似乎内心小孩出来了就万事大吉了。
如果说内心小孩真的需要疗愈,真正的重点和焦点是一个怎样的自己来疗愈,红尘我本来就是无明的,是长大了的成人面孔的内心小孩而已,带着内心小孩的伤痛在生活,超我来自头脑和观念,是无法连接到内心小孩的,能够陪伴内心小孩的只能是空性的自己,是生命本源自己,空性地观,所以我们的课程从初级班的九字要诀里,就是把空放在第一位,就通过跟随式的陪伴,练习空性,不管你有多满,都将自己的是非对错标准判断期待放在一边,坚持跟随对方,不跟色相起舞,不跟着自己的念头起舞,空性就在呈现,空间就会出来,最终从观到见,看到了,再到无相之后的呈现,都看到了。这个过程也是回归生命本源的过程。
从“观”到“见”,我们的团队走出了一条实实在在原原本本清清楚楚的路径。起点一定是从满满的不空不静无明无觉的红尘自己出发,每个人都无法选择自己的起点,但可以选择走或者不走,天上不会掉一个空和静的自己下来!非要等有钱了才会花钱吗?一定是在一边花钱一边赚钱一边攒钱的过程中才会慢慢有钱的,等到有钱才花钱早就饿死了!等,是等不到的,所以首先得走!这也是亚新老师强调最多的。
其次是怎么走。固守我就是不空不静,我就只能用红尘自己来陪的人,就会一直在邪道上走下去,南辕北辙。头脑很聪明,很擅长模仿相,但转轮天王就是转轮天王,不是如来!只有老老实实在每一天的陪伴中去拿出空间,呈现对方,你的空间会越来越大,越来越空。
我们武汉雅心的专注聆听同理看起来很简单,很枯燥,不断重复,世上其实没有重复这回事,每一次都是新的!其实,世界上也没有简单这回事,只有如是!简单重复其实是头脑的一种比较和评判,如是就是这么的简单!秉持初心,无所住而生其心,陪一千个人,陪一万个人,万变不离其宗,不断地空,从无明的观到真正的见,从通身是眼到遍身是眼,回归到道,回归到真正的本源。
这是一条清晰可见的路,只需要去走,坚持做简单的事,就能见心见性见佛,你就是大师!你就是佛,佛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