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丽燕
“天地风霜尽,乾坤气象和;历添新岁月,春满旧山河。”春节的翩跹而至,带来的,是崭新,是匆匆,也是欣欣然。
前几日,接到母亲的电话,她要我必须买件红色的衣饰,哪怕是一双红色的袜子都可以。说是穿戴上红色,新的一年就会鸿运当头。虽对此说法哭笑不得,却又不能断然拒绝。母亲是个传统的、老派的人。逢年过节,她就会把那些所谓的讲究,一一搬出来要求和命令家人。
每年春节前夕,母亲都会絮絮叨叨地向我们讲说她的那一套古董儿似的“讲究”。什么买水果坚决不能买梨,除夕夜更不能吃梨;除夕,无论在家还是临时有事外出,走路不能慌慌张张,更不允许被障碍物绊倒;正月初一要早起,不能睡懒觉;说话语气要温和,措辞要吉祥;从正月初一到初五,不能扫地,如若不得不打扫一下,也是要从家门口向里扫,扫起来的杂物堆在门后,正月初五大早再倒出去。
说到母亲正月里的“讲究”,还有很多。正月不能洗衣服,说是会洗掉好运气;正月里不能动针线,否则来年日日都在缝缝补补;正月里不能拿剪刀剪东西,尤其是线带之类,为的是不剪断财路;正月里不能吃汤汤水水的流质食物,也尽量避免吃酸菜土豆米窝窝式的粗茶淡饭,这样做只是想在新的一年里,日子富得可以流油;正月里小孩子收到的压岁钱,大人不能以任何理由花掉,为的是来年家中财源丰厚……
忽而觉得,母亲与鲁迅笔下的“长妈妈”有一拼,规矩多得叫人厌烦。
不必说一一去践行母亲的这些繁琐的“老讲究”,也不必说一一去考量母亲的这些鸡零狗碎的“老讲究”,单是去听、去记母亲的这些纷杂冗繁的“老讲究”,就叫人晕头转向。
时过境迁,人物俱老。岁月的风尘裹挟着缕缕霜雪,染白了母亲的双鬓,也在她的容颜上留下满满的沧桑时,我长大了,成人了,为人媳,为人妻,为人母。春节再一次如约而至。在充实而幸福的忙碌间隙,拿起笔,细细回想,逐条记下母亲反复叮嘱的“讲究”。
因为,柴米油盐,充满烟火气息的日子告诉我,这“老讲究”是生活的根系,是春节的灵魂。这“老讲究”里,有母亲对传统的坚守,对美好生活的愿景,对家人真诚的祈祷和护佑,对未来的无限憧憬和企盼。
(已载2月6日《德州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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