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妞
过年的时候,也就是一年的结束,这个时候大脑会不由之主的怀念过去,更加想起逝去的父亲。
父亲是2001年的6月走的。2001年的新年,是我们和父亲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年。
父亲是因为食道癌去世的,走的时候也只有57岁,父亲得了这个病后,做完手术,又放化疗。2000年我们过得特别艰难,心里苦。父亲更苦。父亲养育了5个女儿,这一年的年三十,我们早早地都回到那个生我们的老家,来陪着父亲过最后的一个年。
父亲已经被病魔折磨得只剩80斤重,过了这个年,能不能熬过下一个年很难说。
我们还和小时候一样,我切饺子馅,妹妹和面,往年是父亲切肉的,今年父亲已经没有了力气,他躺在床上,有点力气了,就下床看着我们干活,我知道他特别留恋这个世界,想多看我们一眼,他的眼里流淌着爱,希望能多给他一点时间,多看看他的亲人。
伺候父亲一年多的母亲,明显见老,头上的黑发也已经灰白,我们让母亲休息一下,母亲闲不住,她开始择菜,想必越是闲着心里就感觉越苦吧。
小的时候,年三十,我们几个围着父亲要瓜子和糖块,吵吵嚷嚷的;如今却是一片沉默,每个人想着心里的事,干活不说话。我的眼泪在眼圈里转。突然,我再也控制不住,小声哭了起来,她们也跟着掉眼泪。我努力控制着不哭出声音,怕里屋的父亲听到——父亲或许也在想着以前的事情。
父亲和我的感情最深,我常常像小尾巴一样跟在父亲的身后,父亲会眼里充满爱意地牵着我的手,给我讲故事,教育我怎么做人。
吃饭的时候,我们端起酒杯,父亲积攒了很长时间的精力,坐在桌子前,他微笑着,眼睛里的爱在流淌,他说:死亡在向我招手,我不久后将离开你们,我已经和死神斗争了很长时间,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我要失败了,这可能是我和你们过的最后一个年了,我将不会有太多的时间来爱你们,还像你们小的时候一样,我们高兴起来吧。
我们的眼里泪水又一次的涌出,父亲的眼眶也湿润了,母亲跑进了另一个房间。我忍了忍泪水,哽咽着说:我们没有能力来改变事实,就让我们来快乐地接受事实吧,干杯!为爸爸的健康干杯!爸爸你一定要加油!
我们端起了酒杯一饮而尽,尔后,我们都在说着以前的事情,擦干了眼泪——死神不相信眼泪,我们何必哭呢?
吃完了饭,不知是谁找出以前的一个灯笼,点了起来,我们在灯笼的光下,似乎回到了年少的时光。我们围着父亲,欢跳着,多么希望时间可以停滞,然而人的能力太小了,那种孤独无助和无能为力,至今还让人心痛。
又过年了。父亲,您去了已经有15个年头,您在那边过得还好吗?
(已载1月19日《德州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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