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春红
我拥抱这个冬日里寒彻肺腑的黎明。
沉沉的冬雾像一块薄薄的毯子紧紧包裹着晨曦中的一切。浑浊的雾使每个晨面色晦暗,神情萎顿。
然而,这个晨,灰色的夜的轻翼还挂在清瘦的枝头,我便被大片大片梨花似的粉白所惊艳。
它是雪的姊妹,是几年难得一见的美人。虽然,它“树挂”的名字并不见得优雅。然而,它冰清玉洁,轻盈而端庄。
它展开羽毛般的翅膀,飞落在高高的树梢上,聚集成一块块印度丽人的“纱丽”。这一方方“纱丽”轻轻包裹在林木的周围,立刻,冬日里苍黑的枯木变得银装素裹、玉树琼枝。它们丰腴而润泽,饱满而富丽,袅袅娜娜的玉体令人倾倒。
它降落在花园中枯黄的蒿草与洼地中细小的苇草上。如银似玉的它们没有大树的招摇,可是,它们雪绒花般洁白的苇穗子与小团花般清爽秀丽的草籽远比树木妩媚与可爱。清晨,它们在微小却寒冷似刀的晨风中摇曳。看着它们,风叹一口气,不由自主地放慢速度,不忍吹疼了它们。这些小花草,身子太娇弱,承受不起。
像遽然间看见一朵孕蕾已久的玫瑰花突然盛开一样,眨眼工夫,浓浓的雾霭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消散,只剩薄薄的淡蓝色一层。它菱纱般围绕在树木的枝桠间,为其平添秀色。
雾散云开,鲜红如樱桃的太阳挂在水晶般的天空中。这许久不见的太阳,许久不见的蓝天,明晃晃的光亮竟刺得人的眼睛无法睁开。看一眼比草莓还新鲜润泽的太阳,再看一眼清澈如湖水、柔滑似绸缎、蓝得像宝石般的天空,心立刻敞亮熨贴了许多。挺直的白杨,屈曲盘旋的柔柳,走遍天涯的枯草,在壮丽的蓝色背景下,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着莲子似的淡白,康乃馨似的浅粉,还有蜂蜜或琥珀般透明的黄。
天空,大地,树与草,连同五彩的颜色都一股脑儿挤进人的心海里。它们在那儿构思成为一幅有声有色永不会磨灭的名画。
在这幅画里,我脚步轻盈,笑逐颜开,内心有着说不出的愉快。在这个冬日的黎明中,我分明感觉到了春的暖意与春天里百花盛开的热闹景象。
(已载1月9日《德州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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