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春香
深深地被蒲松龄笔下的鬼狐故事所吸引,又由马瑞芳教授精心编译,于是,爱情之美,如三月的蜜,滋润着阅读人的心田。
我就是在这样一个初冬的午后,轻轻地捧起了《聊斋志异》,自此,我看不见窗外的蓝天,更听不见春鸟的鸣叫,因为鬼狐携着勇敢的青春、彪悍而不容解释的爱情,走近我。
蒲松龄在《聊斋自志》中,写道:“自鸣天籁,不择好音。”在任何时代,任何人要写出惊骇世俗的作品,都要付出寂寞的代价,何况像他这样居于淄川小县的小文人呢?他将自己比喻成屈原和李贺。屈原屈死泊罗江,李贺一生穷困潦倒。像这样如秋夜萤火般孤单之人,鬼怪也来争这点微弱的光芒,好像他不得不写,好像是鬼怪逼迫他写下对阴阳两界的控诉,好像子夜荧荧,案冷凝冰,萧斋瑟瑟中,是他的低诉和浊泪。
三生石上悟前因,幽冥录上荡堕而下的是鬼狐的青春,书生的爱情。狐居于荒郊野外,不惧幽僻;鬼居于地狱阴沟,不惧黑暗;人走近的虽是深山老林、狐洞水畔,但更像是在三界中穿行!在被极度放大的自由中,狐走出千年的狐洞,在落雪的黄昏里,靠近书生的寝室,而鬼在剥下最狰狞的面具后,猛地露出最美丽慧黠的笑,一切来得那么自然,一切又都那么不容拒绝,像蒲松龄一样“少羸多病,长命不犹”的书生,在凄寂的冬夜,怎能拒绝这样的拥抱呢?
最爱读书中的《娇娜》《婴宁》《莲香》和《连城》,那么多个性迥异的女子走近你,像做了一场梦一样。在梦中,你希望逢着像娇娜一样的人生“腻友”,希望听着婴宁不受尘世污染的笑,更希望像莲香和连城一样,有比天还高还阔的胸怀,去坚持一种爱,分享一种爱……
聊斋中的鬼狐不计其数、各具形态。但每个鬼,每个狐,都比人可爱。书中鬼狐与人的故事,像藩溷之花,像夜空之星,那么幽,那么密,蒲松龄自评这本书是浮白载笔的孤愤之书,但今天我们看来,却是遄飞逸兴的天下奇书!初冬的午后,还有余暖未尽的风,还有阳光覆在铺满落叶的地上,我手中的这本书,犹如破落叶而出的春芽,青春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容拒绝,真希望自己在有生之年也逢着这样的鬼狐,也能在青林黑塞中诉说衷肠……
(已载11月19日《德州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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