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晓松

老舍先生是著名的京味文学大师，但他绝不仅仅对北京感情深厚。据其夫人胡挈青回忆，老舍生前“常常怀念的是从婚后到抗战爆发，在山东度过的那几年”。1933年，老舍到过德州，还在这里做过演讲。此外，他的作品中也多次提及德州。

○老舍曾在德州演讲

老舍先生不但到过德州，而且还在德州做过演讲。

对此，1944年，老舍先生曾发表一篇散文《割盲肠记》，详细地记录了自己1943年10月在重庆得阑尾炎做手术的全过程。文中有这么几句话：“护士长是德州的护士学校毕业的。她还认识我：在她毕业的时候，我正在德州讲演。这已是十年前的事了。”

1930年，老舍从海外归国，来到山东，先后在济南齐鲁大学和青岛山东大学任教7年之久，直到1937年10月日寇南侵，老舍才被迫离开山东，先后到了当时民国政府的陪都武汉、重庆。1933年在德州演讲，就是他在山东7年生活中的一个插曲。

此外，上世纪80年代由德州市（现德城区）政协主编的地方文史杂志《德州文史》中，有一篇题为《我所知道的德县博文中学》的回忆录。回忆录的作者于仲友在文中这样写道：

“老舍先生曾到学校来讲过一次话，受到多数师生们的欢迎。一方面是因他讲的爱国道理生动深刻大家很愿意听。另一方面是因他的小说（如：《二马》、《老张的哲学》等）大家对他都有一定的崇拜。”

1933年，老舍最具影响力的作品《月牙儿》、《骆驼祥子》、《四世同堂》、《茶馆》等都还没有诞生，但上文中提到的《二马》、《老张的哲学》等作品已经在当时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并使老舍成为一位知名的作家。就在到德州演讲的那一年，他创作了长篇小说《猫城记》。这部小说最大的特点就是表现出对当时中国社会状况的不满与失望，而这一切则显然是源于他对祖国的“爱之深，责之切”。

《我所知道的德县博文中学》的作者于仲友生于1917年，1933年他16岁，应当正在博文中学（现德州二中前身）读书。新中国成立后，他曾任铁道出版社总编、社长和党组书记等职。

○老舍护士长或来自德州二中

老舍为什么会到德州来演讲？

德州二中原副校长李春厚认为，老舍到博文中学演讲，可能有宗教方面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受到时任博文中学校长的教育家王元信的邀请。

1933年，老舍正在济南任齐鲁大学文学院副教授。齐鲁大学是当时外国人在中国创办的十三所教会大学之一，由来自美国、英国以及加拿大三国的14个基督教教会组织共同筹款联合开办。而德州博文中学，恰巧也是由美国公理会创办的教会学校。加上1922年老舍曾接受基督教洗礼，1923年他曾在北京基督教青年会当文书……这些信息综合在一起，不由得使人猜想，老舍来博文中学是否会与宗教有关。

此外，1929年以前，博文中学是当时德县唯一的中学；1930年，博文中学正式在山东省教育厅备案，成为当时山东全省仅有的两所被政府批准立案的私立高中之一；1933年，在省教育厅主持的全省高中毕业生会考中，博文中学取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绩。时任德州博文中学校长的教育家王元信，曾有过在美国留学的经历。李春厚推测，王元信当时很有可能是以美国留学生、省优秀教会学校校长的身份，把老舍请来学校做演讲的。

据李庆华《山东德州博文中学简史》，1916年，这所教会学校连同教会医院从庞庄迁到德县县城东南（现德州二中一带）时，分为博济女医院、卫氏男医院、博文中学、卫氏女子中学等几个部分，1933年时“博文中学”和“卫氏女子中学”已合二为一，名称就叫“博文中学”。据李春厚介绍，当时学校中一些女学生是会到教会医院实习的，而1935年的《德县志》中并未记载任何护士学校或卫校，因此他推断，老舍在《割盲肠记》中提到的这位护士长就是博文中学的毕业生。

○老舍作品多次提及德州

老舍先生在他的作品中提到德州，绝不仅仅是在《割盲肠记》中。在他的《马裤先生》、《恋》等小说中，细心的读者都可以发现德州的影子。

小说《马裤先生》写的是“我”在津浦线一辆火车上遇到的一位很不讲社会公德的穿马裤的先生。小说的结尾，有这样一句话：“我的目的地是德州，天将亮就到了。”在另一篇小说《恋》中，主人公庄亦雅因为太热爱收藏，被迫与日寇合作，当了汉奸。小说中有这样的句子：“沧州沦陷了，德州撤守了，敌机到了头上，泺口炸死了人，千佛山上开了高射炮。消息很乱，谣言比消息更乱。庄亦雅决定先下乡躲一躲。”这些作品都不是直接描写德州的，但德州毗邻济南，是“神京门户”，又有大运河、津浦线穿过，重要的地理和交通位置，使老舍多次提及这里。老舍在济南住过很长一段时间，很难说在这期间他没有多次来到德州。

可以想象到，在近80年前的德州火车站站前广场上，会有这么一位瘦弱文雅的书生，用他那明亮而又和蔼的目光，认真打量着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

○老舍笔下的德州扒鸡

老舍先生一生几次到过德州？他在德州还有过什么样的经历？我们不得而知。但从他的小说《不远千里而来》中，我们至少可以看出德州扒鸡在他心目中的地位。

这篇小说的主人公王先生在日寇占领的北京坐上火车，和众多的难民一起拼命南逃。途经德州时，大家下了火车去买天下闻名的德州扒鸡。“王先生不能落后，打着交手仗，练着美国足球，耍着大洪拳，开开一条血路，直奔烧鸡而去。王先生奔过去，别人也奔过去，卖鸡的就是再长一双手也伺候不过来。杀声震耳，慷慨激昂，不吃烧鸡，何以为人？王先生‘抢’了一只，不抢便永无到手之日。抢过来便啃，哎呀，美味，德州的烧鸡，特别在天还未亮之际，真有些野意！”

小说中还写，为了抢德州扒鸡吃，“王先生”差点没能赶上火车，经历一番波折，才勉强啃着扒鸡爬进火车。“有四十多位没能上来，虽然可以在站台上饱食烧鸡，究竟不如王先生的既食且走”。在逃难途中，为了抢扒鸡吃，可以不顾逃命，可见扒鸡受欢迎的程度。

如今的德州火车站周围，“德州扒鸡”的巨型广告牌依然高高耸立，跨越数十年时空，呼应着老舍先生的这段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