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载中…青小衣2017年第2季度诗歌
(2017-07-26 00:06:20) | 分类： 诗歌 |
1、杏花村归来
其实，我想一整夜
跟你碰杯。在没有杏花的夜里
雨，是神仙没喝完的酒
我们替神仙喝。这上天赐予的琼浆
你喝一大杯，我喝一小杯
你喝多少大杯，我就喝多少小杯
我们把所有的雨都喝完
如果，天还不亮
我们就接着喝月光
你喝一大杯，我喝一小杯
你喝许多大杯，我喝许多小杯
我们把月亮也喝光
如果还没有醉
我们就喝彼此的身体
你喝一大杯，我喝一小杯
直到你把我喝下去
又喝下剩余的那部分自己
2、暴雨，电影及衣服有感
1
暴雨将至。我需要出门
抓起伞，突然想抱一下什么
屋子里
确实没有什么可抱的
我打开衣柜
抱住架子上挂着的所有衣服
像抱住很多不同的自己
睡衣上
还有我的体温
2
冲出门，那么多雨来抱我
风把它们送进我怀里
有一个雨点跑进我的眼里
在雨中，我揉着眼
幸福地笑了
雨越下越大
扔下伞
我把所有亲近我的雨水
抱在怀中
它们透过衣服
做了我合体的内衣
3
如果此刻
你来抱我，我就带着雨一起沦陷
在你的怀里
让你的手，成为另一种雨
《暴雨里》
暴雨将至。我需要出门
抓起伞，突然想抱一下什么。
确实没有什么可抱的
我打开衣柜，抱住架子上挂着的衣服
像抱住很多不同的自己
睡衣上，还有我的体温
冲出门，那么多雨来抱我
风把它们送进我怀里，有一个雨点
跑进我的眼里。在雨中，我揉着眼笑了
雨越下越大。扔下伞，我把所有亲近我的雨水
抱在怀里。它们透过衣服
做了我合体的内衣
如果此刻
你来抱我，我就带着雨一起沦陷
在你的怀里
让你的手，成为另一种雨
3、平天湖遇雨
无非是水比别处清
湖面比别处平
太大了，我们分不清流向
无非是湖水一直向内用力
按住语言的浪花
和水的肉体
无非是雨一直下
我们湿漉漉的
好像很轻浮的样子
无非是我们从不戒水
不管是湖水，雨水
还是其他水
4、看傩戏
戴着傩面具表演的人
千人一面，好像规矩的祖辈
和我的前身
那个晃动着五色伞的人
动作稚拙，应该是个年轻的后生
他一句话也没说
五色伞就是他的台词
我一直不敢想象或窥探
傩面具后面的脸
我怕把那些面孔看得太真切
他们的戏就失真了
戏演完了，我们往回走
仿佛身后是一个丰收再望的太平盛世
而眼前的世界
正瞬息万变，大雨刚歇
5、雨中，过池州
云从山后飞过来，风斜着身子跑
金翅雀带着颤音，婆婆丁舌片暗黃
我们从合欢树下出发
山河梳妆。隔着湿漉漉的车窗
看到的都是流泪的脸
万物之灵，激动的，幸福的，悲伤的的泪水
正夺眶而出，冲洗着尘世
被雨水淋湿的人，正在接受神的洗礼
灌顶之水，仿佛换了人间
6、我一直在赵国
这些年
我一直在赵国
教书，煮饭，写诗，做梦
守着两个男人
偶尔，也去其它六国走走
看看我想见的人
我走到哪儿，都带着一小部分赵国
我带着它坐飞机，火车
让它在地上跑，天上飞
最后，再带着它回来
我知道，不能把它丢在外地
那样，赵国就有残损了
如今，我在楚地
想到赵国
我抱了一下自己
7、归宿
常常想到死亡
各种不测
却一次也没想过要葬在何处
如果没有意外
我只能葬在古赵都东面的成安县
商城镇
一个叫军庄的小村外
那里，除了奶奶
其他人都未曾谋面
属于我的一小块地方
正长着几棵玉米
穗子已经抽缨
8、在秋浦河
河水汤汤。这面偌大的镜子
仰起平静的脸，只把上苍看在眼里
我们来了，乘着这面镜子
到水云间做客。用浪花撩拨，打情骂俏
把自己打得落花流水，尖叫着失身
岸上，站成石头的李白
还在写诗：秋浦水像秋一样长啊，愁更长
现在是夏天，河水欢欣，偶尔有小笑窝
带着干净的身子上岸，像刚从天上来
到处是新人。风迎面吹，大地正虚位以待
9、登九华山
群峰高耸，鸟声渐稀
溪水从雾岚里流出来。我们向上走
就要住进云朵里，成为神的居民了
站在山顶，伸出手臂
摸天，喊天的名字。苍穹在更高处
神派来的使者还在路上
我们不等了。天黑之前，必须离开山顶
不能惊扰月亮，月亮受惊了
不敢出来，麻烦可就大了
从山的另一面下来，一条小溪
慢水缓流，湿足的人
回头望去，神的殿堂正灯火辉煌
10、盛世之美（组诗）
●还是春天好
那时，我刚从梦中醒来
坐在梨花树下，看燕子衔春泥，筑巢
影子在梨花里，像一个梦
白花瓣落在我的鬓角，一直没有掉下来
你找不到我，我一走就行踪不明
你一直在那里，可我至今没有去找你
●破坏
一切已知之外
都从花朵的微笑里长出果子
相遇在天。还没有遇见的
正在雨水的光芒里赶路。清流奔涌的汛期之上
万物终于绿了，亮了
我终于爱上你
在爱上你之前，我从没想过去爱你
就像我从没想过从梨花里找到月光
可是，你把爱
叫做破坏
●锦缎
手指在游走，升上去，滑下来
水一波一波动荡
锦上花团，一朵抱着一朵
鸟儿压着花枝，花枝颤抖着，好一个锦绣江山
指甲有刺，挑起一根细丝
那一点点瑕疵，竟成了山河破碎的理由
●月亮
星星被赶到河谷去了
月亮也被关进了笼子里。另一些发光体
把地上变成天上
每一朵都有自己要看见的人
没有月亮的时候，我就想变成月亮的一部分
或一小束月光，安静地流淌
直到全部碎在地上
如果你还能找见我，我就在你身上开花
但我，不结果
天一亮，我就回到天上去了
●尾声
在乐章的尾声中
醒来。这之前，我一直在梦里
我醒了，曲子也要结束了
只剩下一个7音符
在空中盘旋
带着许些不舍，和畅游天国仙境后的沉醉
从最顶峰轻轻地飘落下了来
这一个音符就够了
够我听整个夏天的了
●小满
苦菜遍野，母亲择出嫩叶
石榴树下，小木桌上落着几朵花
和剥好的白蒜
母亲不时朝门口张望
父亲去打醋就快回来了。紧跟着父亲的
是步子很急的雨水
落在母亲的发丝上雨水，发出光亮
其他的都飞翔在石榴花，青草，和漩涡之上
●盛世之美
风，走过冬天深处
步子越走越快
告诉三月，开花吧
告诉四月，长叶子吧
告诉五月，结果子吧
现在是六月，有花，有叶子，也有果
有盛世之美
11、杀蚊记
它叮咬了我右脚的小趾
顺势在我的小腿上又咬了一口
吱的一声，又落在我的下颚
我无法下手，怕打疼自己
它很快又落到我的肩膀上
我动了杀心
这个偷窃他人血液
在身体里造血库的家伙
一掌下去，它死在我的血泊里
我打死它，手上沾着自己的血
12、盛夏
隐秘的味道，还舍不得散去
鲜亮的果子，还在半途中
阳光照过来，水很快就暖了
绿树叶也暖了。大野茫茫，浮尘也暖了
靠在一块石头上，我是热的
石头也是热的。风带来青草摇荡的腥味儿
我就开始发烧，一直烧
发着烧的身体里，塞满各种念头
胡乱地走，走进盛夏
走过的每一棵树上都有小鸟的歌声
我知道，还有很多事物正在发芽
我把自己忘在你的世界，任由万物来鞭打
13、我突然对躺着充满恐惧
我已经躺了两个小时
我必须活动一下
我对一动不动地躺着
突然充满了恐惧
我们每天都在练习这个动作
不停地躺下去
或许就是为了有一天
习惯这个动作
这个原本舒适的动作
今夜让我如此恐惧
病都是自己得的，抗不过的人
都成了自我谋杀者
今夜，我必须醒着
不停地活动。我担心自己
躺着睡着了
会被什么东西偷走
14、夜里，我发着烧站在马路边
开始我是站着的，后来靠在一根杆子上
再后来，我顺着杆子蹲下去
我站着时，马路上闪过的车灯都低于我
我蹲下去，它们大都比我高了
看着一片灯海，仿佛不是人间
后来我闭上眼，听一片车轮声
每一声都像从心上辗过
我体内也有一个轮子，正在疯狂转动
高温下，我只有轮子，没有灯盏
抬起头，月亮的灯盏高悬
身体还在下沉，似乎离它越来越远
我知道，我是它的，它不是我的
15、不喝酒的人
不能借酒浇愁，发酒疯
肚子里闹鬼，说不负责任的醉话
不能在酒精中癫狂，沉迷，戏人生
不能借酒壮胆，或证明忠诚
也不能用酒助兴，狂欢
发挥其破坏性，把自己从身体里解救岀来
行感性之事。酒色如金
在杯中浮动如波
不能把心事放进去，再一口喝光
天运苟如此，你且尽杯中物
我只能用它为伤口消毒
或做一个善酿者
用果实谷物蒸煮，发酵，提纯
寒冬酿造，在春天养出一个酒仙太白
或打虎的武松
16、我的母亲，不知道今天是母亲节
我的母亲
不知道今天是母亲节
起床后，她像平常那样把院子扫干净
用父亲从井里汲上来的水
洗脸，浇花。她最喜欢那盆萱草
然后，开始做早饭
把两个荷包蛋都放进父亲碗里
又去找夏天用的门帘子
把破损的地方缝补好
指挥吃完饭的父亲挂在堂屋的门上
收拾停当后，从冰箱里拿出排骨
清洗蒸炖，院子里很快就飘满香气
她不知道，今天，女儿在远方
又为她写了一首诗
她喜欢带着花镜，一个字，一个字
从报纸上琢磨女儿的心思
我从不在母亲节
给母亲送花，就像我在情人节时
从来没有收到过玫瑰，或其他礼物
我们都是容易被节日忽略的人
喜欢把每一个日子
过得踏实，安稳，风不吹，草不动
17、我怀抱火柴走在黑夜里
每一个黑夜都有迷路的可能
风高路险，我藏好火柴
摸黑前行，小心迈着步子
一点一点，从夜的隧道里安全走出
也有走不下去的时候
害怕，恐惧，甚至绝望
也想擦燃一根，反正有一盒呢
可我每次都放弃这样的念头
我喜欢盒子里，那满满的感觉
如今，夜黑如漆
周身都是悬崖。我捧出火柴
满满的一盒，我能想象那一片火光
多么炫目，耀眼
可我一想到那火光
就开始流泪，泪水就打湿火柴
我站在悬崖边，攥着一盒湿火柴
不知道跳下去，与火俱焚
还是摸黑继续走，等着下一个悬崖
18、桑椹熟了
两只灰喜鹊飞来了，长尾巴隐在绿叶中
我知道它们在啄果子
几只麻雀飞来了，也隐在叶子里不见了
它们美美地啄着树上的甜果
如果只是从树下经过
你并不知道这一切
哦，当你停下来
弯腰，让嘴角沾满紫红的汁液
你或许会抬头，知道刚吃了它的果子
那些鸟也吃了它的果子
你心怀感激
其实，在风中摇摆的桑椹树
或许不这么想
它只当你，和那些飞来飞去的鸟儿
在做自己该做的事，或都不存在
19、与另一个自己较量
只要有光，就能遇到另一个自己
一个小黑人儿。有时她靠在墙上
站在光里，成为墙的一部分
是我，或者不是我
我扑在她身上，想把她救出来
可我始终不能。她模仿我
又拒绝我，一次次
生生地从我身上剥离
20、到北京去
一说去北京，有人找不到停车位
有人丢了行李箱
有人就喊：刮北风，刮北风
没有抢到高铁票
大白天躺卧铺找不到睡的感觉
听邻铺女孩儿煲电话粥
像在偷窥隐私
我没有人可打电话
只好喝水，吃东西，大部分时间看书
书里那个人一直在举杯邀月
酒快喝干了，月亮始终没下来
外面的树都在向后跑
跑着跑着，开始向后倒
起风了！我在无风的车厢里有点担心
那么多风，不要都刮到北京去
不要都刮到我住的那个小房间里
下车了，皮肤一阵发紧
北京啊，你是首都，可你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就是比我的邯郸冷
气温至少低5度
5度，至少要多穿一件外衣
多盖一床薄被
那个喊着刮北风的人
我改天要去会会他。顺便问问他
在这繁华的京都
他是如何种出一块好庄稼的
21、恨不得
一说起月亮
就恨不得把它喊下来
砍倒桂树，倒掉桂花酒，放走玉兔
让那个孤单的女人
再孤独些
一说起喝酒
就恨不得变成一坛酒
一桶酒，成为酒本身，大碗饮，大杯干
撂倒一片又一片
众人皆醉了，我再一个个送回家
一说起眼泪
就恨不得指挥老天爷下一场大雨
在雨里一次哭个够
哭得红鼻子红眼也没人看到
淹没一座城也没人知道是我干的
一说起你
就恨不得马上见到你
一说起要见到你，就恨不得长成白骨精
赛过天上的仙女
22、孩子，不要把母亲推向猛兽之口
天快亮时终于睡着了，睡着就做梦
一个孩子爬梯子上房，好像之前腿脚曾摔断过
他的母亲不知为何站在另一个房脊上
她一阻止孩子上房，就莫名跳出一只老虎
或者是狮子，把她叨在了嘴里
孩子十几岁的样子
大概是熟人家的。至于那位母亲
我始终没看清她的脸
直到我惊醍，她还在屋脊上的被猛兽叨着
我想告诉那个孩子
快从房顶下来吧，你母亲有危险
可我始终没有开囗
我怕他并不领母亲的情
更怕他犯混。他一犯混说混帐话
猛兽就开始撕咬他的母亲
23、风在吹，树在摇
风一直吹，树一直摇
每一片叶子都跟着晃动，闪呀闪
有时，只有一点点风
我感觉不到，树却知道风来过了
又走了，只是没说话
或许，最默契的事物
莫过于风在吹，树在摇。两情愿
两不厌
24、雨后
空气清新。路上的人多起来
我拎着菜，一个男孩牵着一个女孩
走在我前面
水洼处，他们伸开手臂
在空中搭起小桥。影子像两只小船
从水里飘过
脚下一滑，我把手里的菜
抓得更紧，放在口袋里的另一只手
触到一串钥匙，不由加快了步子
25、可以，不可以
水是可以断流的
无非是静止成死水，不再有浪花
波纹，和流动的快感
阳光拍打也不动，星辰，月亮掉进去也不动
泪与血液不可以。停歇只能是暂时的
就像笑和哭，像春天
雨是必须的，风也是，云也是
体内的汁液，不兴风作浪
不卷成千堆雪，就会枯成荒漠戈壁滩
连死水都不是，连石头也不是
26、剥花生
剥着剥着，出来一个三粒花生
总觉得有一粒是多余的
剥着剥着，又出来一个四粒的
我吃了一惊，开始担心出来五粒的
还好，大多还是两粒的
我松了一囗气。花生也不能乱长
27、恨上来
想去捅一个马蜂窝
惹恼一窝蜂
倾巢而出，蜂涌而至
我不躲不闪
把每一根刺，当做一次针灸
一次痛个够
然后，我顺手摘走那个蜂窝
变成唯一的一只蜂
住进去
28、一次没有目的地的闲游
最好的女友，一个接站
一个回家去了
我在衔上闲逛，知道朝什么方向走
都不会遇上她们
三个女护士
从对面医院岀来。我快步走开
身上的老伤口疼了一下
某种不适又回到身内
一个黑皮肤小伙子
低头和臂弯里的白人女孩儿说话
我想起小昌在小组讨论时
关于爱情的发言
拐弯处，一辆车
眼看就和另一辆车撞上了
人们惊叫，驻足，但没有听到碰撞声
有时，安全就是一公分的距离
一块砖头硌了一下脚
我收住一些念头
发现这次独行漫无目的
但离出发地已经很远了
《雷声》
你看这夜空，闪电过后
雷声走得很慢，把声音压得很低
它在夜色里藏身
把黑暗也压得很低。它亲吻大地
和闪电一起在地上滚动
又在下一个闪电里，喊起人们关好门窗
它把呐喊咽回肚子里
在肚子里
响给自己听，也把满天星斗裹在身下
将月亮含在嘴里。身披乌云时
悲伤压在额头
雷声滚过眉尖。我整夜失眠
不放过每一声炸响
天快亮时，暴雨在雷声里迫降
大地上，万物欢腾
张开了嘴巴
雷声湿着身子，又把声音压低了3度
我在雷声里沉沉睡去
像枕着一个人的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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