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欢也是一种能力

——韩春丽（记者）对话鲁稚（作家）之三

鲁稚：其实，对一些大的话题我并不想多说，因为感觉自己被蒙着双眼，各方面的声音太多，说话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不知道真实的面目。所以，我宁愿活在一个自己可以真实感知的小世界里。就是请我去说，我也未必会说。但“不说”是我的选择，不让我知道，却根本剥夺了我选择的权力。很悲哀！

韩春丽：哈哈，谁不让你知道了？只要多读多看自己什么都会知道（除了国家机密）；说，是每个人的权力；不说，也是。。。

鲁稚：是啊，在这个国家，什么都有可能成国家机密。

韩春丽：你找话题吧，我也就是那么一建议（建议：谈孟广美嫁人引发的论争、孩子的青春期反叛）。

鲁稚：说什么话题呢，好像有点心气不足。感觉我们要聊一本书出来，可能性太小了。目标一旦丧失，好像就提不起精神认真说事，人啊，劣根

韩春丽：觉得是你的要求太高，其实我是想弄得轻松好玩一些，不必掉书袋，仅凭我们的经验就OK了——看来我俩的风格差别还是有的。

鲁稚：那倒是。我不太适应聊天，积习难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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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吧，我们只聊出了一些小花小草，呵呵，那也可喜可贺！  韩春丽摄影2010.10）

韩春丽：说出书就要端出认真铺排弄一宏篇的架式——我理解作家是这样的；而记者往往是随性的灵活的——好像也没办法，职业养成的差别。

鲁稚：一件事情做久了就容易成习惯。就说职业吧，我现在整理以前的日记，看到十年前，做一个小公司，那时的思维和现在都完全不一样，关注的东西不同，没办法。

韩春丽：是，我也在整理，这个年龄可能整理过去的人不少。我也往往对着从前我的一篇文章一段文字，一张照片，感慨良久……得出结论：在什么年龄都要扑下身去干去写，再过十年，感慨更多更好。

鲁稚：我也当过记者，不过没你做得好，基本是说套话，感觉很没意思。媒体不同，也影响人。

韩春丽：要这样说，我们应该是套话的LD吧，哈哈。我觉得理想是：应该说什么话时就说什么话，当然我也做不到。但工作之外，我努力放松自己，即使带着好多规矩和框框，希望有自己的模式——收放自如；当然，如果我也又当了多年作家，估计咱俩共同语言更多。

鲁稚：是，人都有生命力，生命力的特征就是适应环境。不过，随着年龄增加，意识到来日渐短，就想尽量多说一些自己想说的话，未必能全部如愿，尽量吧。工作之余我倒没有你那样的福气，自己圈子窄不说，好像都丧失寻欢的能力了。

韩春丽：哈哈，寻欢也是一种能力！多好多有灵感和启发意义的一句话甚至一个标题！

鲁稚：寻欢当然是一种能力了，欢乐是一种生命体验的形式，失去任何一种生命体验，生命都是残缺的。甚至痛苦，如果一个人拒绝感受痛苦，也是残缺的。

韩春丽：没有痛苦——这仿佛是我们人生追寻的终极目标。但没有了痛苦做参照，哪来欢乐的感觉？人生与世界都一样，就这样有阳光就有阴影，在对立中统一。所以，终极的极乐世界是不存在也没有必要存在的。

鲁稚：同意，所以我从来不把极乐世界作为一种追求目标。而且想想，如果真的极乐了，似乎也无趣。

韩春丽：那么，我们就快乐着我们的痛苦，痛苦着我们的快乐？！

鲁稚：有本书就叫《痛并快乐着》，很火了一阵呢。

韩春丽：没看他的，也就不会有可能聊得跟他一样吧；还有他是男滴，咱俩是女滴；他是一个咱是俩——当然即使从不同渠道，也会让许多分子对世界的感知不谋而合。

鲁稚：当然，咱们聊咱们的，和他没关，只是举个例。

鲁稚：每每感到自己待着就是最快乐的。作家都有点自闭（也不能说“都”吧，好像也有不自闭的）。

韩春丽：作家自闭？仅仅是作家吗？你不觉得我也很自闭？其实，有很多时候的采访，都是硬着头皮，也不想一次次去见陌生人，也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闭着心闭着眼。人人都有自闭特征，关键看外界强迫度如何。另外，必要的自闭是一种自省和登高，没有自闭，世界少了一半思想。

鲁稚：深刻。人人都有自闭，但有的人保留着与外部的通道，譬如你，你的自闭有时间维度，那道门有时开启，有时关闭，所以并非一个完全封闭的世界。能够掌控好那道门，这是需要高度的意志和智慧的。

韩春丽：总结得比我自己感觉要诗意要明白要深刻。因为你作为旁观者，加入了自己现实的经验作比对。其实，我只是凭主动与被动两种力在前行，所谓智慧是不是看你内外力使出多少借鉴得如何？

鲁稚：大概是吧。其实在这里面，意志也许比智慧的作用更大，很多时候并不是自己不清楚，而是自己做不到。

韩春丽：如果你没有了外界的强迫比如单位工作要求，那么你个人的意志力就大于一切；否则，个人意志起码有不少部分要让位于集体。

鲁稚：个人总是一种渺小的存在，相对于环境来说，不管在不在单位，总是要受到外界强迫的。所以，意志和智慧对任何人来说都很重要。

韩春丽：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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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蓝天白云下，我们且随心律，舞之蹈之吧。。。　韩春丽摄影清西岭2010.10)

韩春丽：你不觉得这也是在聊吗？我们在聊职业差别，聊过去与今天。。。茶馆是不是就可以这样不拘形式？随便说吧，忘记你我的身份和职业。

鲁稚：当然，这样挺好。所以我说那个出书的计划，还是放弃算了，随意一点好，不要给自己压力。

韩春丽：你我随便说吧，我们可以出一本随便的书啊，或者就这样聊着，算是一种寻欢也蛮不错哎。

鲁稚：我看还是当寻欢好吧！预设目标本来就是寻欢的障碍之一。

韩春丽：要得。无主题变奏，没有任何功利和阴谋与设计，也就没有了压力，完全放松了自己。

韩春丽：觉得这样聊挺好，还有些火花呢，你觉得？所以，碰面就聊，随便聊；如果咱们都有点水平，哈哈，咱俩还是蛮搭的——说什么就都有意思也有度数啊——喜欢这种微博氛围。

鲁稚：是啊，这样没有压力，自由才更有火花。

　　　　　　　（ 2010-10-9上午微博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