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k   图/苏苑

绚丽的霓虹灯凸显着东方明珠的辉煌，外滩的洋房让人在这座城市中迷惘，黄浦江上耀眼的光芒却有一种近代的沧桑。弄堂中老人将油灯点亮，星星点点照亮长廊，临街的商铺里是闪亮的衣裳，美丽的上海让人如此彷徨。

很多年后的这一天，一个男子牵着一个女子的手缓缓的漫步在已经时过境迁的上海戈登路上。不再繁华的百乐门前，这个女子骤然停促。女子深默的眼，紧紧凝视这已经班驳剥落的门面。男子一叹，轻轻的问：“是在想念她么？”

女子不急着回答，仿若酝酿了一下，然后微微启声：“你知道么，那一场表演后，她曾笑着和我说，她这一辈子，唱过那么多首歌，跳过那么多支舞，但惟独只有这一次，她觉得由衷的开心，由衷的……

幸福。

 

有些人会一直刻在记忆里的，即使忘记了她的声音，忘记了她的笑容，忘记了她的脸，但是每当想起她时的那种感受，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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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惜仍记得她第一次见到苏水遥的情景。

那年，顾云惜初来到上海，她的身份是林晟睿的未婚妻。她不懂得什么是喜欢，亦不懂得什么是爱，那时的的她想，她想要自由，她不想做他的妻。所以她找到了那个女子，那个风靡大上海的女子，她是林晟睿的女人。她想如果他们在一起，自己就可以解脱了。所以她去找她，到上海最奢华的娱乐场所——百乐门。

那是怎样的一个美人啊，在素有“东方的巴黎”之称的大上海，没有人不为她痴狂，没有不为她一醉。她是一个迷一样的女子，一个浑然天成的妖孽。舞台上的灯光打在她身上，台边涌现出华丽着袍的舞女们，举着巨大的鹅绒擅自翩翩扭动。她站在台中，朱唇轻启，软哝的语调倾泻而出，那摇曳的身姿，生情的眉眼，让台下的男子们看直了眼。她唱着“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女人花随风轻轻摆动。只盼望有一双温柔手，能抚慰我内心的寂寞。”

“你喜欢他吗？”顾云惜问她。

“我爱他。”字缕很淡，但能感觉的到，这刻女子的脸上洋溢着丰富的情感。这三个字尤为深远。爱，这个字在顾云惜的脑中转了转，她徐徐说“那，你嫁给他好不好。”苏水遥怔了怔，然后轻笑。“他不爱我。”一字一顿，连带苏水遥的心都莫名的抽搐了一下。“他是和我在一起，可是，他的确不爱我。”她闪亮的眸子看着云惜，“你，不懂，爱不爱我自己心里清楚。”苦笑一下，苏水遥微微低下脑袋。

“林公子他，不会爱人，他不懂爱。”仍是淡淡的语色，但云惜睨视着女子低首的模样，微蹙的眉结，有说不出的伤感流露出来。仿佛被她的落寞所感怀，云惜的眉眼也软了下来。

爱吗，她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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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你再弹一遍，时间不多了！”云惜对着舞台后，弹着钢琴的男子一再确认到。

“好的。”男子点了点头，微笑的对着身后的乐队挥了挥手，果然音乐想起，不差丝毫。顾云惜听得雀跃，对着一旁的苏水遥释然一笑。“怎么样，好听么？”苏水遥颔首，笑容嫣然。“那么，水遥姐记住调调了么？”云惜比较抱歉，让苏水遥随着自己的性子，唱这首歌。但也是因为水遥的那首成名曲调子实在难记，而且舞步很难，光是看云惜就一头雾水，好在水遥是个大好人，最聪明，一学就会。

“那么，八点的时候，就这首曲子咯。”云惜喳喳眼睛。

“恩。”水遥始终微笑的看着云惜。原来，这些新奇的事物果然会让她感到兴奋和开心。

原来，林晟睿竟是这么了解她。她想起那日，他来找他。他对她说“水遥，她那么信任你，请你——”

“让她快乐一些。”那个高傲到不可一世的那人，轻声对她说。

………

………

“下面要出场的这位，可是今日百乐门的压轴。她曼妙的疯子不知迷倒了多少俊男痴汉，让我们有请——”长臂一挥，聚光灯一移。

“苏水遥小姐！”

台下一片欢呼，雀跃生不断。水遥牵着云惜的手，缓缓上了台。

三、二、一。

本该响起的音乐却没有响起，灯火也是昏暗的。“云惜？”苏水遥很是狐疑，身旁的女子却陷入思考，顿了一下后，云惜径直上前拍拍话筒，“这话筒是好的。”说着未等苏水遥反映，独自对着话筒拍了拍手，打起了拍子，然后她开始唱。

“今夜还吹着风，想起你好温柔。

有你的日子分外的轻松，也不是无影踪。

只是想你太浓，怎么不会无时不刻把你梦。

爱的路上有你，我并不寂寞。

你对我那么的好，这是真的不同。

也需我该好好把你拥有，就像你一直为我守候。”

苏水遥缓过来神，合着唱

“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

谢谢你这么长的时间陪着我

亲爱的人，亲密的爱人。

这是我一生中最兴奋的时刻。”

 

相辅相成的两个声线，都那么柔和而有穿透力。人们迷醉在这歌声里，他们痴迷望着台上那两个人的身姿。仿佛两个两个掉进世俗里的精灵，在灯火下舞蹈。

一曲结束，掌声雷动。

“我很开心。”后台里，苏水遥眯着眼，微微一叹，这样的苏水遥云惜第一次见到，她顿了顿，跟着释然一笑“谢谢你，云惜。”

“嗯？”

“原来今天会开心的人不止是你，原来也有我。”这句话，云惜一时半会儿无法读懂。但她却看到了她的情谊，她不善表达的情谊。

我们都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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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之后，顾云惜终于懂得什么叫做爱，也学会了如何去爱。可是那个教会她爱的女子却不在了。当她有机会再登上那个舞台时，她恍然间想起，她和她的那次演出，如果她知道，她一定一定努力的练习，一定，一定。

“云惜，弯腰，弯腰，再弯一些”

“好难哦，水遥”

“那又怎么样，不想在百乐门上给我丢脸，就照我说的做！”

“我们唱歌好不好，这舞好难。”

“别偷懒，跟着我一起，像这样，弯腰，一直弯下去，弯…”

这些声音仿佛在遥远的时空里飘渺的传来，女子眼中这一瞬间，漾起了些许润潮。她后悔没有好好排练那只舞，如果说时光可以回溯，她愿意一丝不懈怠的排练好，然后和她一起，

弯腰，

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