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儿行

                汉乐府

孤儿生，孤子遇生，命独当苦。

父母在时，乘坚车，驾驷马。

父母已去，兄嫂令我行贾。

南到九江，东到齐与鲁。

腊月来归，不敢自言苦。

头多虮虱，面目多尘。

大兄言办饭，大嫂言视马。

上高堂，行取殿下堂。

孤儿泪下如雨。

使我朝行汲，暮得水来归。

手为错，足下无菲。

怆怆履霜，中多蒺藜。

拔断蒺藜肠肉中，怆欲悲。

泪下渫渫，清涕累累。

冬无复襦，夏无单衣。

居生不乐，不如早去，下从地下黄泉。

春气动，草萌芽。

三月蚕桑，六月收瓜。

将是瓜车，来到还家。

瓜车反覆，助我者少，啖瓜者多。

愿还我蒂，兄与嫂严。

独且急归，当兴校计。

乱曰：里中一何譊譊，愿欲寄尺书。

将与地下父母，兄嫂难与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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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乐府多叙事诗。而叙事诗也总是有一个感情基调在其中的。这首《孤儿行》的情感底色就是凄苦悲哀，惹人怜惜。可怜的孤儿，父母在时备受宠爱，父母不在，受尽兄嫂的虐待。整日里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不堪驱使。眼前火烧眉毛的一件事是，刚从田里采来的一车瓜全翻了，被路人抢食殆尽（这一幕多么象时下新闻报道中的事件）。这一来，本就严酷苛刻的兄嫂还不知会怎么对待自己呢？哎，爹娘啊！怎么忍心弃儿而去，兄嫂不容我啊！这一番哀诉悲嚎真让人同情落泪。抛开诗的情感与批判性不论，我却喜欢其中这几句“春气动，草萌芽，三月蚕桑，六月收瓜”，如《诗经》中的佳句一般。温暖和煦、生气勃勃的自然万物来反衬孤苦伶仃、憔悴失神的孤儿，更见其苦、其悲、其哀。也更显其兄嫂之可恶、可恨、可憎。2019.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