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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雪海

(2012-08-25 23:18: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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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花田原创

    春上,我来时梨花雪白,姨妈的墓地一片静谧,晨光从花海里露出鲜红的颜色,一株松树在姨妈的墓碑前显示盎然生机。我脚步儿轻轻,轻的只有自己微微的心跳在。生命就是这样的脆弱,生命之中最亲爱的姨妈,你就在这儿,守着梨花开,守着梨花落,守着满园的果子在秋季挂满枝头。
  “莎莎”的声响,是风?是姨妈你的轻语?一朵梨花飘落,又一朵梨花飘落,天空没有云彩,是我的眼泪滴落在花瓣上,才让一只飞鸟惊慌而去。大片的梨花围绕着你,大片的梨树围绕着你,远处是梨花,近处也是梨花,这满园的梨花在你的四周散发着淡淡的香味,就像我的童年一直和你有关。
  雪和梨花总是相关的。在大雪纷飞的十二月,我在母亲无助的泪光中来到这个世上。茅草屋外是厚厚的如梨花一般飘落的雪花,那时的母亲不知道雪的美丽只知道我的到来让生活更加地艰难。昏黄的煤油灯下,我的母亲细细看着我,喃喃低语着。屋外大雪总是一刻也不停止,像是要把屋子给埋葬了一般。我被命运扔在了雪地里,啼哭哀号是我最本能的反应。谁能够想像一个弱小的生命对于生的渴求,谁又能够知道一个被生活重担压得喘不过气,不得不抛弃自己亲生女儿的母亲的心情?雪地里,姨妈抱起了奄奄一息的我,雪花在我的身上留下了永远的印记,那一刻,在我的心里、我的身体里、血液里、似乎都和雪花和梨花有关。
  童年的生活在梨花的盛开中芳香,那满园的梨花似乎就是我的乐园。姨妈在树上给梨树剪枝修杈,我在树下捉蚂蚱,或者摘野草莓摘野花。我会把最红最大的野草莓留给姨妈,我会把最美最漂亮的花编成好看的花环给姨妈戴在头上,我生命之中最美丽的姨妈啊,吃着我摘的草莓,戴着我编织的花环该是多么的美丽!树上姨妈把修剪多余的枝杈扔下来,枝杈在树的近旁落地,落下的时候总是伴随着一种生命的脆响,那种骤然落地的生命之歌,让四周的声音全部消失。姨妈大声地喊着我的乳名:“微微,快点跑远,再远一点,可以了,砸不着了。”我就使劲地在树下绕着圆圈,常弄得姨妈东张西望不敢把枝杈往树下扔,待看仔细了时,我又会蓦然在某一个地方出现。梨花丛中我奔跑着,树上的姨妈高高的看着我,就像在俯视她的一棵幼小的梨树,眼里有无限的关爱。这里的梨花和我小时候出生时的雪一样白,雪花是冰的,这是小时候的感觉,现在觉得雪花和梨花一样,都是具有生命的东西。雪花有她的生命,在冬天的时候绽放;梨花有她的生命,在春天的时候绽放。每个季节每个人都有她自己的生命,在自己的天地里过往,只是我们不曾走近去感受而已。
  树还是当年的树,只是比多年前高大了一些,年轮的印记在树的身上一圈圈的纵横交错,花儿还是如雪一般的白,多像我的姨妈在树上时对我灿烂的笑容。这些大片的梨花大片的梨园在我的儿时印记里是和姨妈一样的亲切。静悄悄的梨园,静悄悄的墓地,姨妈和梨花终于融为了一体。梨花落了时可以在来年开,我的姨妈你呢?在哪一棵梨树上在哪一朵梨花上微笑呢?蝴蝶煽动着美丽的翅膀,停落在一朵洁白的梨花上,梨花正沐浴着晨光的温馨抚摸,和陶醉蝴蝶深情的留恋。不,这不是梨花,是我的姨妈,我最美丽的姨妈,和梨花一样美丽的姨妈在如雪的梨园里和童年的我一起奔跑,扑捉那时最快乐的时光。
  风吹着梨树的花,淡淡的香味一直围绕着我,远处是无边的香雪度假村,近处是落下的孤独但不寂寞的梨花。一堆黄土,掩埋着姨妈一生如雪的洁白。野草莓漫过脚下,鲜红的记忆还在心底翻滚,穿着连衣裙在梨树下奔跑的小姑娘,戴着花环梨树上的姨妈,都成了遥远的回忆。
    鸟儿飞来,一声清脆的鸣叫;微风吹过,一阵春深的花香。姨妈的梨园、墓地在春光中,又迎来了一个季节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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