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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中国南方科技大学科学家贺建奎在网上发布视频,称他使用基因编辑技术为两位婴儿——露露和娜娜改造了基因,使她们将来可能具有天然抵抗艾滋病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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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消息一出,即刻引发了各方的极大争议。
CRISPR/Cas9基因编辑技术能够让人类对目标基因进行“编辑”,实现对特定DNA片段的清除、加入等,也就是说基因编辑技术可以剔除不好的基因,而让更加优秀的基因留下。
除了基因编辑技术不成熟所带来的科学争议,此次事件更大的争议来自于伦理方道德面。
作为世界上首例免疫艾滋病的基因编辑婴儿,没有人清楚露露和娜娜的未来会如何,但或许我们可以从电影中找到答案,这部电影就是九十年代安德鲁•尼科尔导演的《千钧一发》。
《千钧一发》的故事发生在不久的未来,在那个未来的世界里,基因编辑技术不仅十分成熟,而且是被允许的。而导演则是讲述了在那个残酷的世界里,一个人实现梦想的故事,也是一个人如何成为他人的故事。
在那个世界里,孩子一出生就能知道自己未来的死因和时间,而父母在孩子出生前能对孩子的基因进行编辑,可以选择更加优秀的基因,也可以选择瞳孔、毛发和皮肤的颜色,这些经过基因编辑后出生的孩子都是合格的人,而那些自然降生的孩子则被称为瑕疵人。
而恰好我们的主角文森特就是一位自然降生的瑕疵人。当他出生时,被断定为:患精神病的概率是60%,患躁郁症的概率是42%,注意力不集中的概率是89%,患心脏病的概率是99%,寿命估计是30.2岁。
从护士口中念出的这串冰冷的、毫无感情的数字,仿佛已经决定了文森特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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瑕疵人也有拥有追逐梦想的权利,文森特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宇航员,离开地球,去到那个装满星星的太空。但悲剧的是,无论文森特多么努力,由于基因瑕疵,他没办法通过太空中心的基因测试,只能在公司当一个清洁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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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文森特不想认命,于是他做了一件很大胆的事——买杰罗姆的身份。
杰罗姆的基因非常优秀,从小就是人中龙凤。不同于文森特早夭的宿命,成为宇航员就是杰罗姆的宿命。唯一不足的是杰罗姆是一个半身瘫痪的残疾人。
两人各取所需,文森特拿走了杰罗姆的身份,而杰罗姆则享受文森特为他提供的奢华生活。于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瑕疵人文森特了,只有精英杰罗姆。
伪造了优良基因的文森特顺利的成为了公司的精英,也被选为了宇航员去到太空,他离梦想只有一步之遥。
《千钧一发》中,导演为我们营造了反乌托邦的世界——一个能够编辑基因的世界。那个世界里,人不再是人,而是一串基因。而当一个不是那么完美的人想要实现梦想的时候,除了抹去自己的存在、成为他人之外,别无他法。
文森特盗用身份的过程非常残酷且痛苦。他要改变发型,矫正牙齿,为了和杰罗姆一样高,他甚至还要忍受巨大的痛苦做了增高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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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不算完,在此之后的每一天,文森特在早上出门之前都需要用刷子狠狠的刷去自己身上的皮屑和毛发,洗刷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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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带上有杰罗姆血液的指纹套,以防公司突击抽查指尖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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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杰罗姆需要在家准备好大量的尿液和血液,供文森特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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讽刺的是,尽管文森特和杰罗姆的长相并不相似,但公司没有一个人发现异样。因为在那个世界,人早已不具备多样性了,每个人也不再拥有自己独特的思想和记忆,而全部简化成了一串串相似的、被编辑好的基因,“人”变成了一个符号,“我”可以是“你”,“你”也可以是“我”。
而这种先进的基因技术与环境带来的不只是对于人类个性的消灭,还有歧视和不平等,就像文森特的上半辈子所遭受的基因歧视。
茶杯上的口水,擦手的纸巾,不经意掉落的毛发,甚至是接吻在对方嘴上留下的痕迹,都能被检测基因信息——智商、患疾病的概率、寿命和死亡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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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算文森特再努力,他也没办法踏入宇航员的入门门槛,他去太空中心面试时在门把手上留下的基因、握手时留下的基因、申请表上留下的口水都将他拒之门外了。
导演安德鲁在塑造这样一个反乌托邦世界的同时,试图批判的则是精英主义和基因论。
由于文森特的“瑕疵”,他的父母决定再要一个孩子。于是文森特经过基因编辑、有着优良基因的弟弟安东出生了。
文森特和安东经常进行一个比赛,他俩去海里游泳看谁游得远,先返程的那个人算输。有两次,有着优良基因的安东输了,文森特说:“我从不为游回去保存体力。”这是一种为了梦想向死而生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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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被判定为瑕疵人,但文森特用自己的努力证明:他并不比那些有着优良基因的人差,“我跟他们一样行,而且比大部分人更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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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森特也许没有好的基因,但他有一个实现梦想的心;他也许有99%的几率患上心脏病,但同时谁都没有权利把那1%的可能性从文森特的生命中抹去。好在导演也给了文森特一个好的结局。在电影最后,他实现了自己的梦想,用杰罗姆的身份成功去到了太空。
霍金先生在遗作《对宏大问题的简短回答》中写到——有钱人未来可以选择编辑他们自己和孩子的DNA,变成拥有更强记忆力、抗病力、智力和更长寿命的“超人”......而“没得到改造的人类”可能因无法竞争逐渐绝迹…..这是霍金先生对人类最后的警示,只是没想到这个未来开始得这么快。
其实《千钧一发》已经很好的讲述了基因编辑技术发展并且合法化之后所带来的伦理后果。
如果基因改造用来预防疾病能被接受,那么终有一天这个技术会用作预防疾病以外的用途——选择瞳孔的颜色、发色、肤色、智商等等,而这种做法带来的就是人性的消灭以及阶级差距的扩大。
也许到那个时候甚至没有阶级差距了,因为那些基因不好的人类已经被其他人类人为的淘汰掉了,不是吗?
在希腊神话中,当初潘多拉打开宙斯给予的魔盒时,给人间带去了疾病、疯癫、灾难、罪恶、嫉妒、偷窃、贪婪等各种各样的祸害,而基因编辑技术某种程度上就像潘多拉的魔盒,无论里面装的是什么,打开的时候都要谨慎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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