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熊本色(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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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晴日,武大,西门。
樱花烂漫,落英缤纷,红男绿女,人流如织。
一位中年帅哥,屹立在编号249的那棵樱花树下。他相貌清癯,目光深邃,45度角仰望天空,左手夹着半支烟,右手轻拈花枝瘦,怡然自得的样子,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之风流神韵。一阵微风吹过,拂动他藏青色的外衣,穿透他淡青色的内衣,轻搔他青筋隐现的雪肌,那感觉,暖暖的、痒痒的、麻麻的、酥酥的,像花蕊,像雨丝,像美女蛇 …… 不对、是美女的舌,令他春心大动情难自抑,意乱情迷之际,他禁不住轻吟低唱:天青色等烟雨,而我在等你 ……
武大西门,青衣帅哥。
一位姑娘翩然路过。那青衣中年帅哥朗声诵道:“樱花是个异乡女,有缘千里会梅溪。”
姑娘闻言一怔,驻足问到:“先生何出此言?”
青衣男莞尔一笑:“山人自有妙计。”他轻踅蛾眉掐指一算,沉吟:“我不但知道你芳名梅溪,还知道你来自郑州,更知道你此行是为见博友,并且知道你要见的博友叫包大状。”
这位叫梅溪的美女,一时大奇。青衣男察言观色,紧接着说:“我与姑娘萍水相逢,实属有缘在先。为表达心意,我且为你占上一卦。”说罢,眼观鼻鼻观心,手掐了个诀,口里念念有词:“既济未济坎离分,大有大畜颐天真。乾坤和合豫丰泰,元亨利贞有同人。住!原来是个【蹇】卦。”
梅溪变得有些将信将疑。青衣男接着开始解卦:“蹇者,难行也。你的博友,那个包大状,他已经移情别恋,不会来见你了。”
“我不信!那么多的海誓山盟、大爱无疆,怎么会忽然变心?”
“他若想来,一定会讲求绅士风度比你先到。你不信的话,现在打个电话验证一下,我敢断定:他人还在宁波呢!”
梅溪不假思索拨通电话,响了几遍对方才接听,口气歉疚磕磕巴巴:“现在流行找32的媳妇,旺夫,你才23,不适合我。我29,女大三抱金砖 …… 爱慕扫瑞,我劈腿了,情非得已身不由己难以自拔深深地爱上了一位阿姨 ……”
梅溪花容失色内流成河,伤心欲绝脉脉不得语。
但是才女都是坚强的!梅溪很快就调整情绪振作如初。她向青衣男道了个万福,浅笑致意:“多谢先生古道热肠释疑解惑!敢问先生何方高人?”
“其实我不是人”,青衣男眉角眼梢都是笑:“我是个半仙,法号千山老道,俗名千潇洒。你就叫我潇洒哥好了!”
“呃,潇洒哥,我有一问不知当不当讲?”
“但讲无妨。”
“为何你青里透红与众不同呢?”
“嘶,你盯着我的双眼,目不转睛三分钟之后试试看到了神马?”
“哦 …… 好奇怪耶,我看到的是一个凤冠霞帔的美女头!”
梅溪眼里浮现出千潇洒的玄幻元神头像。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千潇洒点一根烟,将往事细说端详 ——
N多年前,我叫小青—— 现在你知道我为何喜欢穿青衣了吧?这是我的保护色、不对说漏嘴了、是吉祥色!我有一位闺蜜,和我出双入对形影不离,她芳名小白。
我们邻家有个书生,姓王,名小六,别字许仙。他娶了顿员外家的千金苏菲。迎亲之时,绣堂红烛高挂,新郎惊鸿一瞥,瞅见屋角柱边落落大方端立新娘子的表妹岳文艺,生的是清丽俊俏我见犹怜,正巧四目相对,眼波流转间,一个心头一荡一个双颊飞红、刹那间两人都心弛神游浑身发麻彷如被雷击电劈一般的感觉 ……
于是,就像现代歌曲里唱的那样:带着你的嫁妆带上你的小妹,坐着那马车来 ……
婚后的日子,怎么说呢?套用前阵子一句流行语来形容吧:王小六和妻表妹也即岳文艺如胶似漆,令女主人也即顿苏菲烦的不得了。
后来,顿苏菲眼见棒打鸳鸯无望,于是化攻为守以退为进,提出和睦共处四项原则:相爱容易,相守不易,且行且珍惜,三人行必为王道。
王小六正中下怀,尽享齐人之福。一男二女相安无事举案齐眉幸福和谐。
其实说来,王小六作为一介书生,骨子里毕竟是一个纯粹的、高尚的、脱离的低级趣味的人,他有远大的理想、不凡的抱负。在郎情妾意你侬我侬之余,他还不忘刻苦学习,为了读取功名。
这天傍晚,王书生在小园香径独徘徊,一路吟哦:“寡人有疾,寡人好色……”
忽然,墙头外伸出两张美女的粉面,笑吟吟地打招呼:“嗨,王小六”—— 恭喜你,真聪明,一猜就准:这俩美女,正是我和小白。
王书生心旌摇动,喜不自禁,慌忙答应:“哎 …… ”
接下来 …… 接下来,还用讲么?你打小就读鲁迅的书,当然能想象出结局啰!
豆汉子,是少林寺俗家弟子,法号法海,和王小六有基情 …… 说走嘴了,爱慕扫瑞 …… 是有交情。
这天,豆汉子带了两坛老酒,寻访老友。进得院门,却不见主人出来迎客,只有婢女手捻念珠双泪垂,泣不成声:“我家公子他,他,他,他和两位夫人都中邪了。嘤咛 ~ ~ ”
豆汉子大奇,凝神屏气,缓步入内堂,但见男女三人对坐绣榻,悉悉索索,不知所为。豆汉子拱手施礼:“六兄!”书生抬脸冷冷看他一眼,口中咝咝作响,端的是摄人心魄 —— 哎呀吗呀,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林舌如信?!
豆汉子大惊,疾步退出,叮嘱婢女:“你且进得屋去,将他引到窗来。”
婢女遵计行之。待王书生扑到窗边,豆汉子拍开酒坛縢封,猛喝一气百仙高粱,打着火媒,一口喷将出去,但见一股火龙越窗而去直扑书生,登时将他全身罩着,只听他一声尖叫,然后地上多出两副蛇蜕。
王书生恢复正常。他和他的小女伴们,继续快乐而幸福地生活。
“往事告一段落”,千潇洒弹了弹烟灰:“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看来豆汉子并未赶尽杀绝,你姐妹俩得以全身而退,否则你恐怕无法转世,也就不可能在今天和我坐而论道了”,梅溪话题一转:“只是,小白怎样了?”
千潇洒吐了个烟圈,悠悠叹曰:“小白姐,今世真身也和我一样是个帅哥,他天使在人间的名号,叫做熊英俊。”
梅溪悠然神往:“小白、还英俊,那他一定是白衣如画肌肤赛雪了 ……”
“非也非也”,千潇洒揿灭烟头,不无惋惜:“由于遭遇意外,使得如今的他,黑不溜秋、乌儿吧唧。”
梅溪愈发惊奇:“为什么呢?”
千潇洒又点燃一支烟,深吸两口,缓缓述说:“此事说来话长。你且听我慢慢道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