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如水

    如果说父爱如山，那么我说母爱如水。

    我的姨妈从老家来，我姨父护送。两位老人此行，除了诊疗，还有庆贺外孙登科之喜。

    今晚，大家欢聚一堂。少长咸集，其乐融融。

    我姨妈的长女、即我的大表姐，酒至微酣感时伤怀，讲了许多话、忆了不少苦，我等小弟闻之无不感慨。

    她讲的往年小故事，我先曝光三个。

    （一）捉迷藏

    大表姐在农村长大，童年的许多时光，是在照顾弟弟妹妹和帮家里做农活度过的。其实她很喜欢和小伙伴们玩耍，只是平常不得闲。

    有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她偷懒去和村里的小孩儿们玩捉迷藏。最后轮到她藏的时候，她突发奇想，躲到了生产队的猪圈。

    小伙伴为找她几乎把鞋底磨穿，待到夜深人静，各自回家。

    她一直苦等被小朋友们发现。别人如获至宝那一刻，她又何尝不欣喜若狂！被人重视、众星拱月的滋味，这些多么令人幸福和向往、谁又能理解和体会？

    当玩童散尽万籁俱寂，只剩母猪哼哼，她即冷又怕。瑟瑟到天明，夜该有多长！

    次日早上，她失魂落魄地回家，还挨了一顿骂。

    （二）五块钱

    上世纪80年代初，大表姐考上本科，河南大学。当年，牛人啊！

    同班有一帅哥，暗生情愫，几成内伤。两人无数次擦肩，用当年的流行语法形容，每次都是：帅哥心中一荡、大表姐双颊飞红。

    毕业了。大表姐分到郑州，帅哥在开封读研究生。

    终于有一天，帅哥鼓起勇气不远百里面见大表姐，勇敢地说爱。为了接待帅哥，大表姐问同事借了10块钱，其中吃饭（两碗拉面和两瓶酸奶）花了5块，剩下5块给帅哥做返程路费。其时他已身无分文。

    帅哥买车票花去4.5元钱，在车上被小偷摸走剩下的0.5元钱。他很无奈从车站步行近10公里走回学校宿舍，并及时将这一经历写信告知大表姐。我见尤怜啊！你可以想象，大表姐接信后多么爱如潮水、泪飞顿作倾盆雨！

    于是，大表姐决定嫁了。那封信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三）瘸子不瘸

    择个良辰吉日，大表姐与帅哥成婚了。典礼那天，大表姐不巧掉了一只高跟鞋上的铁掌（那个年代就时兴在鞋后跟上钉个铁掌、走起路来叮当作响），结果走路的音符被别人听成了异样。

    婚礼过后没几天，大表姐是瘸子的谣言已传遍帅哥单位。

    帅哥很苦恼。但知识分子就是聪明，他很快就想出对策 —— 他安排大表姐在他们单位篮球比赛的时候前去送水，当人声鼎沸的时候他很隐蔽地将球看似无意抛出界外老远，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大表姐健步如飞一溜烟地将球追到、然后大步流星气势如虹地将球灌向帅哥。

    谣传不攻自破，谎言止于智者。于是，世界清静了。

    大表姐痛说革命家史，对我们摆出一派苦大仇深架势；可一旦她面向自己母亲，却马上满脸儿童少女神情。由此可见：再强势的女人，都有脆弱一面，骨子里还是喜欢撒娇、希望有依靠。

    而我的姨妈，一直认真的听，浅浅地笑，满脸慈祥。她眼睛已经看不清东西，但分明有浓浓爱意直视女儿。在这个晚上，她老人家眼里、心中没有教授、领导；在她面前的，只是她的小可爱。

    我的大表姐，对自己儿子，平时多么强悍、母性；当逢见自己母亲，竟如此脆弱、溃不成军。

    母爱如水。母亲万岁！

                                                  2010年8月18日 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