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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中天的《看守所》

(2019-02-12 11:56:48)
分类: 观感

狱中天的《看守所》

“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拿着《看守所》,看罢它的写实性简介,你会第一时间对作者狱中天产生这样的感觉。

狱中天,何许人也?搜便全网都只有极简的一段简介:“南美华商,东北人,生于19713月。经历过中国监狱,蹲过外国大牢,现居南美。”艺术源于生活,在里边呆过,才能真实再现里边的状态。至于狱中天本名叫什么无从查知,一如小说上标注的那样“由于事件的特殊性,作者仅以笔名示人”。他两次入监所为何事也一概未提。“流氓”是贬语,犯刑事案入看守所的一般不是人们惯常认为的“好人”,狱中天既身陷囹圄,是不是“流氓”未可知,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文化,他能把所见所闻所思所感形成文字并刊印成书加以推广,让更多的人了解关押在看守所中的犯罪嫌疑人生活内幕,揭示这个社会上一个隐晦、阴暗的角落。

高墙电网长明灯,方寸之地也斗争,咒骂毒打黑吃黑,扭曲压抑性癫狂。小说从因涉嫌麻醉强奸的白漠被逮捕入牢开始写起,到白漠杀人事发畏罪自杀结束,在利用大量笔墨主要以心理描写的方式记述白漠荒诞昏暗的青春经历及牢内生活的同时,穿插叙述了各种各样的刑事罪犯,以及犯人间赤裸裸地欺凌争斗,人性之私恶在小小的囚牢内肆意喷张膨胀氤氲发酵,令人感到窒息恐惧。管号的利用牢头身份给狱友立威加压,动不动就拳打脚踢,想方设法搜刮钱财,谁家来钱来物就上饭口吃饭,否则就“死屁”。打架斗殴在这里是常态化,除特殊关照外一入牢就得“走过场”先来个下马威,一言不和就大打出手,甚至因为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就可能引来一顿胖揍,互殴至死事件偶有发生。这一切令吃不饱穿不暖饱受案件折磨和遭受打骂的白漠战战兢兢、焦灼困顿。他受狱友欺凌,也学着欺凌更弱小的狱友,却因天性怯懦始终处于弱势一方;他寄希望于姐姐在外面找关系以减轻强奸罪行,却茫然无措不知如何应对;对杀人一案总是心存侥幸,却最终东窗事发……这是一个暗无天日斗黑斗狠的阴暗角落,所有人似乎都对犯罪行为没有深刻而诚挚的忏悔,反而是谁的案子越大越黑越受到狱友的敬畏,惯犯累犯层出不穷。他们也后悔,但后悔的不是我做错了,而是我怎样做才能不落入法网。这是一个价值观扭曲,人性癫狂的群体,没有外面世界里金光灿灿的正能量融入稀释,阴腐之气就那么在那个方寸之地兀自发酵着,让人不寒而栗。

刑事犯一般文化浅薄,令人惊叹的是作者狱中天不但能写而且笔触细腻,想象丰富。写铁窗外的景色:“后廊大窗外那片低矮的房屋似乎尚未褪尽冬色,而远处那杨树的枝杈上已有了春意的萌动,更远处的山陷现在暮霭中,像缥缈的梦一样看不到任何色彩。”暮霭中若隐若现的山像缥缈的梦,无形无色,混沌不开,像白漠迷离无序、低糜沉重的心情一样无法化解。写老阎的外貌:“那失去松紧的秋衣下摆仿佛欲言又止似的下垂着,看上去显得尴尬而又滑稽;衣袖口儿……破烂不堪地龇着牙咧着嘴,使得整个衣袖越发显得肥大,仿佛蝙蝠的翼似的延伸到腋下。本就肥大的秋裤加上已失去松紧的裤腰,使得裤裆像是不知廉耻似的坠到了那堆着一道道死褶儿的腘窝处……”细腻的笔触奇妙的想象把老阎破衣烂衫一身囚服写到了极致。但无论是状物还是抒情,无论是纪实还是回忆,不管描写怎样精彩传神,都永远是阴冷让人感到压抑的灰色调——狱中本色。

小说单调重复地叙述着犯人的进进出出、打打闹闹、生生死死,让读者在日复一日的枯燥乏味中认识真实牢狱生活的枯燥乏味。那种令人窒息的恶臭——混杂着肉体和精神的恶臭,让这个邪恶、恐惧的黑暗角落带上了特有的味道。希望它能成为读者手中反面教材。

2019.2.12 雪飞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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