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里曾经荡漾的岁月

◎炫风之影

    一阵寒风簌簌而起，虽已立春可是我还是禁不住寒凉紧了紧脖子上的毛围脖，寒凉在雪后却被冷风吹起，很易怀念暖冬里那些惬意的日子。高大的老杨树上始终挂着一些小球球，在凛冽的风中摇晃着，地面依稀留有爆竹红色碎片的痕迹，远远的我看见了那两间矮房子，它依旧坐落在那里，只不过里面的摆设和人都换了而已，不再是什么商店，而是一个专门为人们维修服务的小门市部。

    对面走过来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太太，我发现她在朝我笑，那熟悉温和的笑容令我一愣，满脑子在搜寻着过往，是她么？只见她满头的青丝早就换上了白发，一脸的沧桑篆刻着岁月的痕迹，笑容夹在皱褶中，依稀保留着当年姣好的模样，令我感觉有些亲切。就是她，那位阿姨，当年公寓小商店里的售货员，想一想得有好多好多年没见到过她了。

    说起这个公寓商店可以说是很小，一间存有货物一间就是门脸，是为了那些单身老师居住的宿舍而建的，里面只是卖些食物、配料和家居里最常用的小百货。由于这个商店建在我们上学的路上，虽然那时候大家的兜里都没多少钱，可是每逢下学了就会进到里面去逛逛，眼巴巴地看看那些摆放在橱柜里花花纸包裹的糖果、果丹皮和爆米花等，哪一样都会馋得我们流口水。每逢我们趴柜台，这位阿姨就会笑眯眯地看着我们问：“想吃什么了？”样子如沐春风。即使我们不买，她也不会轰我们，而是微笑地去招待其他买东西的人了。

    每逢看着阿姨的笑脸，我就总是摸摸自己瘪瘪的裤兜，那里面通常放着不超过一角钱的零钱，我经常这样分配它们，三分钱买一包玉米花，其余的钱全买糖。我最爱吃糖了，所以就精打细算着如何在一段不短的日子里吃这几块糖来解馋。

    忽一日，一切都不一样了，来商店里买东西的人们不再是笑意盈盈的，一个个都紧张地带着一脸的严肃。后来我看到这位微笑的阿姨脖子上戴了个大牌子上面书写着“小业主”的字样来，一直不理解小业主是什么，为什么还要挂在脖子上展示给大家？这样受罪地戴着牌子还要照样卖东西。冬天到了，屋子里并不暖和，阿姨的手上长满了冻疮，她戴着的那个牌子是铁丝拉着的，挂在脖子上勒出了一道红血丝来，即便是这样也不能摘下来，可想而知得有多受罪。

    那日，我去商店看到那块牌子搭在她的脖子上晃来晃去就想帮助她解下来，可是她仅对我摇摇头，轻声说：“不可以。”我终于忍不住冲进柜台，二话不说就帮助她解了下来，阿姨看看我刚叹了口气，就有几个人走了进来，看到这一情形立即对她横眉立目地叫着：“谁叫你摘牌子的，不老实可不成。”我也火了，当时也不知是哪股力量支撑着，冲着那几个人叫道：“牌子太重了，摘下来休息一下不成么？”“你是谁？敢护着小业主。”“我是工人阶级的后代怎么着？”我也不示弱。那些人一听说是工人阶级的后代就没再吭声，但是这时候的阿姨已经将那个牌子重新戴在了脖子上，他们这才扬长而去。见到他们走后阿姨悄悄地问我：“你是工人阶级的后代？”我叉着腰笑笑说：“我就是工人阶级。”阿姨听了摇摇头叹口气。

    时光荏苒，再也没有挂牌子的情形了，老人家看着我爽朗地笑着说道：“我还记得你。”我也笑着说：“我也记得您呢。”“岁月不饶人啊，当年的小丫头也长有银丝了。”阿姨感慨地说着，我摸摸自己的发丝说：“还真是的。”说罢两人都笑了。望着阿姨的笑颜我暗忖着：不管银丝增多少，但愿岁月静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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