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词的艺术特点

岩溪

  。辛弃疾，字幼安，自号稼轩居士。南宋山东历城（今济南市）人。善诗文，以词名世。有《稼轩词》269首传世。数量之富，质量之优皆冠南宋；人称“人中之杰，词中之龙”。他生于宋金交兵的战乱时期。自幼立志收复失地统一祖国，曾聚众两千余人参加抗金义军，在军中掌书记。向朝廷献策，力主抗金，受到主和派的排挤。其词作豪壮而苍凉，雄奇而沉郁。

我对辛词钟爱有加，近日稍闲，重新捧读，又有新的感受。

宋淳熙八年（1181年）辛弃疾因受投降派排挤，被弹劾革职。在一首《水调歌头》里以“笑吾庐，门掩草，径封苔。未应两手无用，要把蟹螯杯”。抒发了他怀才不遇的悲观与消沉。晚年身体欠佳，在一首词中写道：“不知筋力衰多少，但觉新来懒上楼。”随着年事日高，心情日渐抑郁，词作风格也由豪放变为消沉。在《永遇乐·烈日秋霜》（戏赋辛字）中写道：

“烈日秋霜，忠肝义胆，千载家谱，得姓何年。细参辛字，一笑君听取：艰辛做就，悲辛滋味，总是辛酸辛苦。……芳甘浓美，不到我家门户。……”字里行间流露出悲凉与辛酸。

晚年的词作又趋于悟性。一次中秋之夜与客人对饮。客曰：“前人诗词有赋待月而无送月者。”他当即以《木兰花慢》为题发出神奇的天问：

“可怜今夕月，向何处，去悠悠。是别有人间，那边才见，光影东头？”

月亮绕地球运转，从东半球西沉的时候，正是从西半球东升。在今天已是普通常识；而此问出于距今800多年前的辛弃疾的笔下。难怪王国维在《人间词话》里惊呼：“词人想象直悟月轮绕地之理，与科学家密合，可谓神悟。”在《菩萨蛮·书江西造口壁》一词中辛弃疾面对黎民逃亡之惨状，愤强敌之猖狂，羞国耻之未雪，写道：

“郁孤台下清江水，中间多少行人泪。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

词人将滔滔江水，比喻为逃难行人的眼泪。他面向西北眼望长安，却被重重青山遮拦。此处他明写长安，实为期盼身安心安，长治久安。一语双关，发人深思。

辛弃疾词作的另一特点是善于用典，而且用得出神入化，妙语如珠。在一首《水调歌头·舟次扬州》中写道：

“落日塞尘起，胡骑猎清秋。汉家组练十万，列舰耸层楼。谁道投鞭飞渡，忆昔鸣髇血污，风雨佛狸愁。季子正年少，匹马黑貂裘。   今老矣，搔白首，过扬州。倦游欲去江上，手种橘千头。二客东南名胜，万卷诗书事业，尝试与君谋。莫射南山虎，直觅富民侯。”

上阕忆昔，以豪迈的语言追忆了宋绍兴31年（1161）南宋军队击败金军的壮举。作者回忆了自己昔日的风华正茂和凌云壮志。下阕抚今，以犀利的笔锋直击南宋腐败政权面对外敌入侵，放弃北伐，苟且偏安的投降路线。抒发了自己年华流逝，壮志难酬，报国无门，只能遁世归隐的感慨。在短短95字的篇幅里一连妙用7个贴切的典故：用前秦苻坚投鞭断流，匈奴冒顿制箭射父，北魏佛狸南侵被杀的典故，讽刺了完颜亮溃败被杀的下场；用“季子正年少，匹马黑貂裘”，苏秦游说六国的典故回忆了自己当年的飒爽英姿；用三国时期吴国丹阳太守李衡退隐种橘千头的典故，抒发了诗人的落寞情绪；又用李广勇武难尽其才，张放谄媚却能封侯的典故，发泄自己怀才不遇的抑郁愤懑。词作慷慨悲壮，笔法含蓄跳跃；对南宋朝廷的昏庸无能进行了淋漓尽致的嘲讽，使人读后不禁掩卷深思，进而拍案叫绝。

作者，张岩溪，国家二级作家，原河北省作家协会理事。邢台市文联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