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的底线—也谈奥运国羽风波

2012-08-04

奥运国羽女双的消极比赛事件在海内外引起轩然大波，新华社甚至撰文称涉事队员“丢了国人的脸”，一时舆情沸腾。然而，刻苦训练成绩斐然的运动员，为了国家在奥运赛场上包金揽银多得一面奖牌而出此下策，转眼成为众矢之的，他们到底错在了哪里？在惋惜、痛心、愤怒、同情之余，我们又当如何冷静地理性地看待这一事件？

功利的体育 功利的奥运 

“更高、更快、更强”，道出了体育竞技的目的。

这也表明，竞技体育比赛从来就是功利的。无论谁、无论什么项目，任何一项竞技体育运动的参加者都希望获得胜利，无论是在业余比赛还是世界顶级赛事；如果不希望获胜，那么比赛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

众所周知，中国是“举国体制”参加奥运比赛，国家为奥运项目几十年如一日地投入了巨大的物力财力人力，无数的运动员教练员们为了奥运奖牌付出了自己的汗水、泪水、伤痛和青春。如此巨大的投入之后，无论是国家还是个人的期望，都不是一句“看淡奖牌”所能承受的。更何况，金牌带给国人的精神力量，金牌运动员、教练员们获得的个人荣誉和物质奖励，以及由金牌而生的商业利益，凡此种种，让奥运如何不功利。

底线在哪里

非常明确的是，没有人（或极少有人）可以在所有比赛中战胜所有对手最后赛会称雄，不论他的实力有多强。那么，为了获取胜利，正当的或不正当的技巧和策略就会出现，Fair Play的口号、兴奋剂和黑哨就出现了。同时出现的还有“合理利用规则”。

什么是合理利用规则？

我们经常看到，在田径和游泳等项目中，实力出众的选手为了保持在决赛中的状态，他们在预赛中往往会保留实力，并没有尽力而为。足球等项目中，已经出线的队伍为了在淘汰赛中获得有利的对阵位置和保持主力队员的体力，往往会在小组赛的最后一轮派出替补阵容上场而不会全力以赴。这些行为，往往都不会受到仲裁的惩罚。

那么，同样是为了保留体力、获得有利的对阵位置，为什么国羽女双会受到取消比赛资格的处罚呢？合理利用规则的底线在哪里？

答案应该是：尊重规则，尊重对手，尊重观众。

这一次受到处罚的运动员错就错在，他们明目张胆的消极比赛行为（故意输球而不是争取胜利），违反了比赛规则、伤害了对手、伤害了观众（现场的和看电视转播的）。这样的行为也直接伤害了他们所从事并为之奉献青春的羽毛球运动本身。试问，如果没有观众、没有对手，我们如此这般无视规则地拿到所有金牌、银牌又有何意义？如果羽毛球运动没了明天没有未来，那么再多的奖牌又有何意义？谁会是最终的受害者？

固然，此次奥运会中的羽毛球比赛的赛程安排有其不尽合理之处，但是规则就是规则，它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破坏规则就意味着对别的参赛者的不公平。我们中国人一直以来都认为田忌赛马的故事体现了智慧，从而推崇备至；然而从现代体育的角度来讲，这个故事中的胜利完全是靠破坏公平竞赛的规则钻空子得来的，是功利主义至上的典型案例。姚明在访谈中也谈到过这一点，与笔者的观点不谋而合。

如果我们一直依靠田忌赛马的方式去争夺奖牌，是不会受到世人认可的。更何况在羽毛球这样的优势项目中，我们也应当赢得更光明磊落一些。

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

我们都是金牌的受益者，也都是丑闻的受害者。当五星红旗飘扬、义勇军进行曲响起的时候，我们的内心都充满激动、与有荣焉。当丑闻出现的时候，我们也不能互相推卸责任、逃避退缩。

这样事件的发生，固然有其始作俑者，应当让他们承担责任；但曾为他们的金牌欢呼的媒体和我们，是否就全然问心无愧？没有谁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这次国羽风波的参与者进行无情批判和指责。

在此次事件中，无论是参与者还是旁观者，应当采取的态度是：该承担责任的人要承担责任，该争取的利益需要争取，该认错的认错，该反思的反思，该宽容的宽容。

比如，运动员、教练员应当认错，相关的体育官员应当承担主要责任，同时还应当积极参与规则和赛程设计，争取更多话语权，避免今后类似的不合理规则和赛程；而我们的媒体和普通百姓，则应当深刻反思和回顾我们的体育管理体制和参赛历史，积极发现问题寻找办法，同时宽容对待我们的运动员和教练员，不能让他们在流汗流血之后还要流泪。

正是这些运动员和教练员们常年带着一身伤病奋勇拼搏，为国家和人民（包括我们每一个人在内）争取了巨大的荣誉。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忘记这一点。

结语

我们应当深刻理解，奥运体育竞技，不只是比肌肉和力量，不只是比技巧和心计，不只是比奖牌数量（在功利层面），同时还是意志、良知、价值观、国民精神的展示和竞争（在精神层面）。

同时，在要求我们的奥运健儿必须把持体育精神底线的时候，我们的媒体、官员乃至每一个普通中国人，也应当在各自的生活和工作中坚守自己的道德底线，做好自己的份内之事。

又及:

今天是中国羽毛球队从伦敦奥运会上夺得全部5枚金牌载誉回国的日子，这是非常值得骄傲的成绩。我相信李永波、林丹他们的名字和业绩将会在人们的记忆中长久留存。

但我也希望，在那些闪闪发光的金牌后面，我们曾经有过的关于底线的思考也能够深深地印入人们的心田。

2012-08-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