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之乱,以为风始。鹿鸣为小雅始。文王为大雅始。清庙为颂始。
——《史记》
诗有四始,即风、小雅、大雅、颂都有其始诞的作品。今认为《周南.关雎》、《小雅.鹿鸣》、《大雅.文王》、《周颂.清庙》四篇排在每类诗序首位的诗篇便是此类最早的作品,而这几首作品不是周公自己创作的就是在他授意下创作的,可以说周公为有周一代诗学的创作立下了垂范和标准。而其创作的先后顺序依次是清庙为颂始、文王为大雅始、鹿鸣为小雅始、关雎为风始。
周人以兵革得天下,周公为了长治久安,安兵偃武,必要将授命归之于天命和文王的文德,这是德治的根本与核心。周公创作《清庙》诗以咏文王之德,又在诸侯朝见太庙之时升歌《清庙》,使得参与宗祀活动的诸侯“伋然渊其志,和其情,愀然若复见文武之身”(《尚书大传洛诰篇》),在当时通过礼乐对诸侯产生精微的心理影响,为周朝的兴盛创下了坚固的理论基石。《清庙》诗云:
于穆清庙,肃雍显相。济济多士,秉文之德。对越在天,骏奔走在庙。不显不承,无射于人斯。
然而颂诗只在祭祀活动中演奏歌唱,其风格必然要肃穆清静,其表达必然要凝练简洁,对在颂诗里未能表达善尽的内容,更多体现于适用于普遍朝会之上的大雅诗歌,《文王之什》的组诗便因此意义而相应诞生,使得在宗庙祭祀活动中因局限于礼制而未能尽述的文王文德的更多细节在此予以铺陈,位于组诗之首的《文王》诗歌颂文王之余,既是为了警戒殷之余臣自求多福,打消复国的念头,又是劝诫成王骏命不易,不要重蹈了殷灭国的覆辙,在当时非周公不能持此绝大口吻。《文王》诗云:
文王在上,於昭于天。周虽旧邦,其命维新。有周不显,帝命不时。文王陟降,在帝左右。
亹亹文王,令闻不已。陈锡哉周,侯文王孙子。文王孙子,本支百世,凡周之士,不显亦世。
世之不显,厥犹翼翼。思皇多士,生此王国。王国克生,维周之桢;济济多士,文王以宁。
穆穆文王,于缉熙敬止。假哉天命。有商孙子。商之孙子,其丽不亿。上帝既命,侯于周服。
侯服于周,天命靡常。殷士肤敏。裸将于京。厥作裸将,常服黼冔。王之荩臣。无念尔祖。
无念尔祖,聿修厥德。永言配命,自求多福。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宜鉴于殷,骏命不易!
命之不易,无遏尔躬。宣昭义问,有虞殷自天。上天之载,无声无臭。仪刑文王,万邦作孚。
小雅始于《鹿鸣》诗,此诗不同于大雅、颂般浩阔地追溯先王,而是化先王之遗德为更具体的当世交际应酬的礼仪。试想当时四方诸侯前来助祭,在庙堂之上聆听《清庙》的一唱三叹;祭后参加大朝会又有大雅《文王》的娓娓道来;当其离去,周天子又亲加宴飨,工歌小雅《鹿鸣》以惜别慰劳,示以待客之道。此中的循循善诱和虚怀若谷怎能不令诸侯各国悦服其中,思以忠报。《鹿鸣》有云:
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吹笙鼓簧,承筐是将。人之好我,示我周行。
呦呦鹿鸣,食野之蒿。我有嘉宾,德音孔昭。
如果说《鹿鸣》示以君臣关系,而《关雎》则示以夫妇关系,无论王朝公卿还是下民庶人都涉及其中,可供歌诗于房中宴飨,从而将礼乐的教化更向外扩张到家庭的层级,可以说不达到此教化的层级无以实现周公以礼治天下的终极目标。对于《关雎》诗里歌咏的对象,古来自有争议,然而从“琴瑟钟鼓”之备来看,非贵族阶层无以享之,从周公创作的动机看,此诗言文王求贤妃的故实最能当此风首之位。《关雎》有云: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加载中,请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