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贤人物:缙云县令李阳冰与他的《城隍庙碑》及他诸篆
(2010-07-28 06:5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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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小篆城隍庙碑摩崖黄帝祠宇李阳冰缙云杂谈 |
缙云县令李阳冰和他的《城隍庙碑》
及其他诸篆
大书法家、篆刻学家邓散木氏在他的著作《篆刻学》中曾经写到:
唐代篆书,旧称为乌石山《般若台题名》、处州《新驿记》、处州《城隍庙记》、丽水《忘归台铭》为阳冰四绝(李阳冰,字少温,赵郡人)。今仅存《般若台》、缙云《城隍庙记》,他如李氏《三坟记》、庾公《德政颂》、《谦卦铭》、《黄帝祠宇》四字、《听松》二字,《金石录》载。琅琊山《新凿泉》题字、《考槃余事》载《千字文》,《淳化阁帖》载《田寿篇》(《阁帖》误作李斯书)等皆为阳冰年作。汉魏以还,篆书一脉,得以不至坠绝者,阳冰一人之力也。此外尚有袁滋(字德新,汝南人)所书之《浯庼铭》《轩辕黄帝铸鼎铭》及季康所书之《浯溪铭》元结所书之《阳华岩铭》(铭仿《三体石经》例,正书、古文小篆并列),亦与阳冰诸书,同为仅存之唐篆。
邓氏的文章,将李阳冰与唐代的小篆基本都提到了,当然难免有遗珠之嫌。他高度评价李氏在小篆方面的贡献:“汉魏以还,篆书一脉,得以不至坠绝者,阳冰一人之力也。”字字千钧,发人深思。而我们在邓氏的文章中读到李阳冰现留小篆最多的还属处州及缙云。
忘归台远眺
盘纡遵萝径,舒啸登崔嵬。
所以《忘归台铭》原先也应该是在缙云,只是年代久远,如今早已佚失。乾隆《缙云县志·古迹》称:
“忘归台:在吏隐山,阳冰篆《忘归台铭》:叠障回抱,中心翠微。隔山见川,沟塍如棋。环溪石林,春迷四时。曲成吏隐,可以忘归。”
原刻在“吏隐山”,这里唐代摩崖不见了,但忘归台的名称起源,也就是从小篆中而来。在吏隐山,即使是宋、明的石刻有相当多的摩崖,由于石质不佳,已经损泐。
《吏隐山》三大字
《窪尊铭》:“举瓢自挹,既挹曰再,方饮曰举,饮卒曰罄,不再有觥。”
《恶溪铭》:“天作巨堑,险于东南。岌邱□呀,苍山黑潭。殷云填填,怒虎
《仙水洞》三大字
《初阳山》三大字
《阮客洞》三大字
《忘归洞》三大字
《孔子庙记》:“有唐上元七月甲辰,缙云令李阳冰修文宣王庙,焕夫子之容貌,增侍立之九人,其余六十二人图画屋壁。”
可惜的是李阳冰的这几种碑刻与摩崖,由于历史久远自然损坏和保护不善的原因都已经散佚,已难考证。
城隍神,祀典无之,吴越(有尔)|风俗,水旱疾疫必为祷焉。有(唐)|乾元二年秋,七月不雨,八(月)|既望,缙云县令李阳冰躬(祷)|于神,与神约曰:‘五日不雨,(将)|焚其庙。’及期大雨,合境告足。|具官与耆耋、群吏,乃自西谷迁|庙于山巅,以答神休。
缙云处万山之中,民贫地瘠,水利不修的年代,旱涝常常发作,台风一过,好溪水位高涨,括苍山、大盆山的洪水淹没好溪两岸,是见惯不惯的事。但如果一个月的晴天下来,其损失并不比洪涝轻松。乾元年间其七月不雨,正是所谓秋旱:赤日炎炎似火烧,野田禾稻半枯焦,农夫心内如汤煮……,而李阳冰敢于面神而誓:“五日不雨,将焚其庙”。而不知是诚感动天,还是机遇凑合,竟来了“及期大雨,合境告足”,迁庙于今城隍山的故事,最起码,是李令关心民众疾苦的一个例证。
题阮客旧居
缙云令
阮客身何在?
仙云洞口横。
人间不到处,
今日此中行。
此诗虽然也是铁线篆,但字去李阳冰书甚远,所以赵明诚的《金石录》中有过更正,认为不是阳冰的小篆,而是他的一个建中间的缙云县令李蘨的作品。尽管在后人在《唐诗纪事》、《全唐诗》等书中把它列为李阳冰所作。
对于李阳冰的书法,世上评价甚多。唐代窦暨《述书赋》云:
“通家世旧,赵郡李君,峄山并芬,宣父同群。洞于字学,古今通文。家传孝义,意感风云。”
窦暨之兄窦蒙曾注曰:
“阳冰,赵郡人,父雍门,湖城令。家世信住云阳承日门作尉。阳冰兄弟五人,皆负词学,工于小篆,初师李斯《峄山碑》,后见仲尼《吴季札墓志》,便变化开合,如虎如龙。劲利豪爽,风行雨集,文字之本悉在心胸,识者谓苍颉后身。”
北宋朱长文《续书断》说:
“阳冰篆品入神,自秦李斯以苍颉、史籀之迹,变而新之,特制小篆,备三才之用,合万物之变,包括古籀,盈育分隶,功已至矣。……当世说者皆倾伏之,以为其格峻,其气壮,其法备,又光大于秦斯矣。”
北宋《宣和书谱》作了更高的评价,评说李氏:
“……善词章,留心小篆迨三十年。……推原字学,作笔法论,以别其点画。刊定《说文》三十卷,以纪其学,人指为苍颉后身。方时,颜真卿书碑,心得阳冰题其额,欲以联连璧之美,盖其篆法妙天下如此。议者以‘虫蚀鸟迹’语其形,‘风行雨集’语其势,‘太阿龙泉’语其峻,实不为过论。有诏三百年以篆称者,唯阳冰独步。”
在缙云的《城隍庙记》,也叫城隍庙碑,当地父老也叫作定风碑。此碑原立在唐建而历代维修的城陴庙中。北宋宣和年间,由于方腊起义时,毁于兵灾。宣和五年,县尉周明、主簿费季文、县丞史良翰、县令吴延年得纸本于民间,重勒于石。后一直在原城隍庙中。1959年,城隍庙拆建为展览馆,尚安放在馆。文革中,该碑被抬出弃置于露天数年,幸未遭破坏,后抬回展览馆,由文物部门珍藏。去年则搬至新建之博物馆碑廊,郑重保护了。至于近年由于博物馆新馆建成,则在2005年搬迁到新馆特建的碑廊,给予良好的保护了。一起保护的还有在文革中被破坏在文革后的八十年代以旧纸本复制的《黄帝祠宇》碑。至于《倪翁洞》摩崖,作为仙都摩崖题记最重要的石刻,列入了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仙都摩崖题记”予以重点保护。
李阳冰是以小篆名世的。他的作品大多被宋代金石学家赵明诚抄录在《金石录》中,我们知道,赵明诚是赵宋宗室,是宋代大诗人李清照的丈夫。李阳冰的书法现在摩崖、碑刻存世的还比较多,如在西安碑廊就还有《三坟记》、《扫先茔记》,还在其他地方也还时常现诸荧屏与书籍中。
余观其篆,瘦细而伟劲,飞动若神。欧阳公以为视阳冰篆最瘦,余谓佳处正在此。
其疏瘦圆劲,出《三坟》、《先茔》之上。
关于《黄帝祠宇》碑,元代书法家郑杓在《衍极》中说:
真卿之《剑池》、阳冰之《讲台》、《祠宇》等作,纵横生动,不假修饰,其署书之雄秀者乎!
同时人刘友定注疏中说:
李阳冰“篆处州仙都山‘黄帝祠宇’字,其上刻‘丹阳葛蒙勒石’,乃颜真卿所书也。”
宋代缙云有位官员叫胡志道曾写过一部《艺圃集》的诗,里面有一首《黄帝祠宇——李阳冰篆在缙云山》的五言诗:
李侯神仙才,宇宙在其手。
古篆夸雄奇,铁柱贯金钮。
标榜黄帝祠,字画气浑厚。
想当落笔时,云梦吞八九。
每传风雨夜,蜿蜿龙蛇走。
光怪发岩窦,草木润不朽。
鬼物烦为诃,一旦忽失守。
随烟遽飞腾,无复世间有。
因访山中人,石刻沿仍旧。
谁能一新之,易若运之肘。
从上而后片言只语,我们也可以想见李阳冰在缙书法之重要。而北宋还有一个担任过礼部尚书,观文殿大学士,以少保齐国公致仕的邑人詹迥在其诗《吏隐山》中说到吏隐山的李阳冰篆刻:
五云古名邑,维东有名山。
群峰屹罗列,一水相回环。
李侯筑崇台,吏隐于其间。
斯人不可见,篆蚀苔文斑。
我来访遗迹,临风发长叹。
为尊洗醽醁,落日犹忘还。
李阳冰书法在中国书法史上的地位用不着我多说,自有公论。在此我再说一点就是李阳冰在中国的文学史中有特殊的贡献。李阳冰在上元和乾元间曾任缙云令,秩满曾暂留缙云一段时间,居县东五十步之山上,在此喝酒赋诗写字刻壁,有《吏隐山》、《窪尊铭》、《恶溪铭》等刻壁,这也是后世吏隐山的来源。而李氏在宝应元年,迁当涂令,时诗仙李白东游金陵,往附李阳冰,曾赠以诗:
落笔洒篆文,崩云使人惊。
这一年,李白一病不起,“草稿万卷,手集未修”,李阳冰受李白之托,辑其遗稿,并为其作序,俾得流传。李阳冰后于大历间擢集贤院学士,建中初领国子丞,兴元初,以将作少监致仕。约生于开元,卒于贞元间,年约七十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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