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叫乖子”(精美短文)
(2010-06-20 15: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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蝈蝈粪箕子猪草驴子文化 |
七月盛夏,酷热难耐,太阳就像是刚从火炉里捞出来的钢球一样,光芒四射,照得人睁不开眼睛。风里面好象也带着火,吹到人的身上,火辣辣的。水泥地面上热浪蒸腾。树上的知了“嘟——喽——,嘟——喽——”地叫得人心烦意乱。
吃过午饭,按惯例要睡个午觉,可整个房间就象一个正在燃烧的火炉一样,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冒出一身粘乎乎的臭汗。无精打采地走到窗子前,心想,这该死的酷暑什么时候才能过去呀?就这样想着想着,忽然一阵熟悉的悦耳的叫声传进了我的耳朵,我顺着声音望去,只见对面楼上的一家窗户上挂着一只非常精致的用秫秸编的小笼子,那声音就是从那只笼子里出来的。我突然一阵惊喜——那不是我童年时经常捉回家来玩的“叫乖子”吗!
听到“叫乖子”的叫声,我忽然来了精神头,想起了小时候跟哥哥一起在庄稼地里捉“叫乖子”时的情景。
“叫乖子”是鲁南地区的俗称,它的学名叫“蝈蝈”,每年夏秋季节繁殖,以植物的叶为食,在天热的时候会用翅膀摩擦发出一种悦耳的声音,虽然是一种害虫,但人们还都喜欢养它,每到夏天,家家户户的小孩子们都把叫乖子捉回家来养,中午最热的时候,各家各户的叫乖子一齐鸣叫,简直就象是在举行一场盛大的音乐会。
上小学时,每到周末,我和哥哥都要到地里去拔猪草。母亲是不想让我们出来干活的,在她心里只想让我们读好书,将来能走出山沟沟,过上好日子。可对我们这些孩子们来说,根本不懂大人们的心思,只知道整天在外面疯玩。每天放学,母亲总让我们在家里写作业,地里的活都由她一个人干。为了能够多争取一些玩的时间,每到周末,我和哥哥就悄悄地背着粪箕子到地里去拔猪草。晚上,母亲看到我们背着满满一粪箕子猪草回来,这么辛苦,所以也就不会再批评我们了。
说是出去拔猪草,其实是为我们出去玩找一个漂亮的借口。走出家门,我们就象出笼的小鸟一样,老师布置的作业早就忘到了九宵云外。看着一望无际绿油油的庄稼,听着叫乖子悦耳的叫声,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没多会儿,我和哥就拔了一大堆猪草,把粪箕子装的满满的。剩余的时间就是我们玩的时间了。哥的胆子大,他竟然敢用手抓住正在地上跑的蛇驴子(蜥蜴),再用铲子在地上挖一个圆形的坑儿,然后把蛇驴子放进去,让它推磨。蛇驴子这东西我是不敢碰的,看它的皮长的像蛇一样,舌头一伸一伸的,真是吓人,现在提起它,我还觉得浑身发麻。
玩够了蛇驴子,哥说:“弟弟,走,咱们一起逮叫乖子去。”说完,就拉着我的手直奔不远处的一块豆子地。对于逮叫乖子,哥是最有经验的,他知道豆子地里叫乖子最多,而且浑身都是翠绿色的,非常好看。种地瓜的地里也有,但那里的叫乖子身上都是褐色的,人们都不喜欢。
刚到地头,就听到里面不远处有一个叫乖子的叫声,我大声地喊道:“哥,这里有一只!”只见哥向我摆了摆手,意思是让我不要出声,不然的话,叫乖子会被吓跑的。我们屏住气,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就象两个观察敌情的侦察员。不一会儿,哥用手指了指前方,意思是他看到了,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半天才发现,一只小巧玲珑的叫乖子正趴在一片豆叶上欢快地叫着,它浑身上下都是翠绿色的,脖子上还有一个绿色的项圈,两只很长的触角向上立着,两条粗壮的后腿蜷曲着放在身后,看样了,这是一个很健壮的家伙。哥让我呆在原地不动,自己慢慢地向前移动身体,小心地向那只蝈蝈靠近,蝈蝈好象正陶醉在自己优美的歌声里,根本没看到后面有敌人正要伏击它。哥哥慢慢向前移动着自己的身体,眼看离蝈蝈只不动半米远了,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生怕蝈蝈被哥哥吓跑了,捉不到。只见哥哥慢慢地伸出双手,小心地向蝈蝈靠拢,等到离蝈蝈很近的时候,两只手快速地合到一起,这时,蝈蝈就老老实实地被哥哥捂到手心里了。
蝈蝈被除数捉到了,可是怎么从哥哥的手里取出来呢?这也是一门学问,弄不好蝈蝈就会从手中溜掉,有时候甚至还会把手指咬伤。只见哥哥慢慢松开手,蝈蝈的头便露了出来。哥哥让我把手伸出来,用食指和拇指捏住它的脖子,但不能使劲太大,不然的话就会被捏死。这样它在你的手里就会一动不动,不用担心它会咬到你。我按照哥哥的吩咐一下就捏住了蝈蝈的脖子。它真的在我的手里一动不动,就象一个很听话的孩子。哥哥从腰里取出亲手编好的笼子,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去。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我和哥哥披着晚霞,唱着儿歌高兴地回到了家里。
从童年的回忆中转过神来,对面楼上的叫乖子还在高兴地叫着,我这颗浮躁的心也得到了些许慰藉。
(责任编辑:秦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