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子心急火燎直奔村东杏花家。杏花家门外早年间就栽了一棵大杏树，每年都会结满香气扑鼻的大黄杏。明子不小心踩上掉在地下的杏核核，还趔趄了一下，杏花家养的老笨狗忽地跑了出来。见了明子不光不胡咬，还温柔的用嘴舔明子的粗布裤子。明子也顺手把老笨狗身上的乱毛拂了拂。

早就等在窑里的栓子赶紧迎出来，还一边用脚踢了老笨狗几下，口里似骂非骂的。明子拉住栓子的手高兴得使劲捏了捏。

"吆…吆，明娃，婶子好长时间都没见你咧，毕业了还是放假？"

"我没考上学，准备打牛沟子哩！婶婶"

"呀！呀！都怪你婶婶我嘴笨不会说话，考不上再补一年，不敢泄气！"

"补了，还是屁不顶，就只多花了些钱，婶婶，让我大借了一沟子烂债！唉！唉！……"

眼尖手快的杏花见她妈老问明子莫名其妙的事，悄悄拽拽她妈的衣角，使了使眼色，杏花妈才明白过来，苦笑了几笑，不再问了，只顾招呼明子进屋吃饭。

明子却把杏花妈的这些问话没放在心上，因为来杏花家习惯了，也不多客套，就拿起筷子端上碗吃开了。他也的确饿了。在自己屋心里不舒服好几天，就没好好吃饭。今天到栓子家吃起饭来分外香。其实栓子家的饭比起他家来也好不到哪里去，都是那老几样子。吃饭的时候，杏花不时给明子碗里夹些菜，明子也不吭声只顾吃他的，杏花妈装着没看见，杏花大本来眼睛一直不好，从来不管这些，栓子知道他妹妹的心事，故意朝杏花偷偷笑了笑，杏花硬憋着没出声，只把一支筷子朝他哥晃了晃，栓子当然心领意会便不笑了。

吃毕之后，栓子把明子叫到另一个窑洞里，让明子坐下。自己却闷闷不乐起来。
"栓娃哥，你一大早把我叫来，到底有啥事？你说吧！"
"唉！我都不知道该咋给你说？"
"你先说，我听一听？"
"明娃，哥想出去打工挣钱，又不知道去那打，你虽说没考上学，肚子里的水水还是比我多好几倍，你知道那达能打上工呀！"
"好我栓子哥哩，我也想出去打工，在家干到死都没啥出息，你说是不是？"
"嗯，就是的！"
"老师给我上的政治课上说南方打工地方多，什么深圳广州啥啥的，你听说过么？"
"听过一点点，不太了解"
"可我妈对我不放心，不想让我出去打工，光想让我和我大种那几亩烂地！"
"其实我大也一样，太保守了，何况还有我妹子呢，都准备让停学哩！"
"一村就数咱两家日子最恓惶，人家还能强些，人太老实日子啥时候都过不前去，你说是不？"
"…"
"…"
两人说话的时候忘了关门，杏花一直在窑门口悄悄立着，听他倆说。杏花妈洗碗时也没叫杏花，自己一个人埋头洗毕。杏花大吃完饭靠住破椅子拿起水烟锅过过瘾，歇歇也准备上地。
就这样，明子和栓子有头没绪的说了半天，也不知道啥时候走的。今天特例，栓子闲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