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瓜得豆

　　□柳下听风 金融业 天秤座

　　堂姐两口子都是沉默寡言的人，但两个木头样的人却生了个能说会道的精灵鬼儿子豆儿，典型的种瓜得豆。

　　豆儿的一张小嘴特别能说，跟他说话必须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一个不留神就让他钻了空子。比如我有时摆大姨的谱儿教训豆儿两句，只敢说：“你大姨我从你没出生时就在江湖上混了，听大姨的没错。”以前我爱说：“你大姨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那小子自幼儿园时就用一句“大姨，你口味也太重了”把我撅回来了。

　　也不知道是像老话说的那样“小孩光长心眼就会不长个儿”，还是豆儿这个小名给叫坏了，已经读二年级的豆儿特别名副其实，一件衣服能缝缝补补穿三年也不见小。倒也没停滞不前，只是生长速度过于稳定，一年长高一厘米，大班时116cm，如今118cm，同班的小男孩多数都比他高一头了。我堂姐就嘀咕人家的孩子怎么像小树，见风就长，一年一大截，就豆儿按兵不动。豆儿听见了，迎着他妈恨铁不成钢的眼神说：“我告诉你个秘方吧。”看堂姐眼睛一亮，豆儿一本正经地说：“我同学的家长都是给他们吃化肥，你去买十斤化肥给我施施肥吧。”说完做个鬼脸就跑了，惹得堂姐哭笑不得。

　　每次和堂姐一家聚餐，堂姐都恨不能把一切高营养高蛋白的食物全夹到豆儿碗里。豆儿却把菜在碗里搛来搛去，跟翻晒萝卜干似的，就是不往嘴里放。我说他：“你看你这个三寸豆丁的个子，还不多吃点？”豆儿张口就来：“个矮有什么不好？到哪儿我都不用买门票，给我妈省好些钱了。”嘿，在豆儿嘴里这倒成了值得骄傲的事情。

　　前几天，豆儿那长得牢固坚实的门牙终于有一颗晃动了，堂姐迫不及待地想带他到医院去。谁知豆儿一听要去医院，跑得比兔子都快，从小体育不及格的堂姐撒腿就追，却根本连豆儿的衣角都碰不着。抓不着豆儿的人，堂姐就攻心，吓唬他：“不去医院，新牙会长成龅牙，跟龅牙兔似的。”豆儿说：“龅牙兔也比让牙医拿大钳子，把我整成死兔子好。”搞得人家医生谋划着要害他似的。

　　都说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其实男孩的心思你也别猜。

　　有一次我去堂姐家玩，只有豆儿自己在家写作业，我就坐沙发上等堂姐回来。豆儿也坐过来，摆出和我促膝谈心的架势，眉飞色舞地说起他们同学间正在流行的一本关于游戏、冒险的书。那些新名词让我听得云里雾里，但有一点听明白了，这本书好多人有，但豆儿没有。我心下有了计较，这孩子是想让我给他买又不好意思说。

　　过了几天，我把这本书给他送了过去。豆儿一看，很诧异：“你怎么想起给我买这本书啊？”我说：“上回你不是说你很喜欢，但你没有吗？”豆儿翻了个白眼：“苍天啊，大姨！那不是家里大人不在，我随便找个话题陪你聊天嘛。这本书我早从同学那借了看过了，你白浪费钱了。”得嘞，拍小人家的马屁还拍马蹄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