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邻右舍】1724:杨拓夫的诗(博文总:3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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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拓夫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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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记(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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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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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不停地拔除野草
野草不停的生、拼命的生
见空插针的生
而狗尾草天生有掐不灭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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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剔除干净的草坪
转眼杂草丛生
狗尾草高高的竖起了尾巴
遮住了种养的草
这个阳光暴晒的下午
每棵狗尾草都精神焕发
并发出异样的光
仿佛听到它们在一座古城
为生命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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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尾草不挑土地肥瘦
也不分天南地北
无需为它们施肥锄草
甚至无需为它们下一场雨
狗尾草不把那些人工种养的草
放在眼里
不把风沙放在眼里
甚至、那些铲草除根的人
也不能阻止它们再生
. 《京郊落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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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槐树叶落下来
又一片落下
一片叶子落入草丛不见了
一片落进河水
成了小金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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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叶子在树上话别的声音
有的已分别
有的正在分别
有的就要分别
他们舍不得树梢
也舍不得彼此
就像一口锅里吃饭的孩子
一起哭闹
一起欢笑
一起编织了三月
又成就了辉煌的夏天
眼下却要各奔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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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到了
他们不等秋风来横扫
提前自己落下
槐树叶子有自知之明
他们的大义凛然
让秋风报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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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什么也没干
悄悄的、就离开了
不想让万物知晓
而我遇见这几片落叶
是叶子赐予的福气
不是每个人、每只鸟
都能遇上这么好叶子
一身禅意的叶子
打动天地
我想起他们狂风中的舞蹈
暴雨中的泪
而离去
竟无声无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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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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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还未出现
它就开始抖动
它的敏感像先知
火车过桥时
它上下起伏
像澧水的一条扁担
像火车的一根钢丝
火车走了很远
它还在抖动
每天承受山之重
火车在它背上风驰电掣
有时还发出一阵尖叫
桥是不会吭声的
不管火车多重、多猛、多狠
它都不发一声
知道火车几斤几两
也知道火车肚子里装着什么
即使装了几个坏蛋
也不做声
知道火车拉过去的多是好人
这已足够
不能因为几个坏人
就让火车停下来
让世界停下来
只要火车每天不断的过河就好
这世界想多了没用桥
这么想着就快乐
成了一道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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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缕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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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的那缕嫩月光下来了
立秋后的夜再也燥热不起来
就在那个十字路口有棵白果树
正在酝酿改变颜色
头梢有神秘的缝隙
月光会从那里露下来
是的、月光已经开始露下来了
你就站在树下沐浴吧
今晚你哪儿也别去
梦是可以站着梦的
站着梦见的美妙不会忘却
不要担心月光会露完
月光是落不完的
一万年也落不完
不要担心露水打湿她
也不要担心风儿会拦腰把她截断
在这特定的时光里
思念被银化、被奴役
思绪翻飞的时刻
你什么也不要想
你要做的不是你想的
你想的是去天宫见她
你做的是要打开全部的毛孔
否则、再干净的光
也进入不了你的身体
你要站得再直立一些
你的双手应该伸成十字型
你不能说一个字
心中不能有一个邪念
那缕月光是为你而来的
你们终于见面了
她再也不离开你了
她会伴你度过秋天
然后在冬天飞舞
迎风而舞
那时你可以举一枝小小的腊梅
为她导航
把她带向一朵菜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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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之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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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住在天上很干净
落下来的途中遇上尘埃
落在地上
也就落进了染缸
染缸太大了
水无处可逃
水有苦难言
水沉默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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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带着一身污泥往下跳
跳过了多少悬崖
摔了多少跟斗
面目全非栽到谷底
成了一河浑水
浑水和清水分不清
一条山水浑身发黄
像得了肝炎症
水闭了眼睛往山外挤
连成一条龙往外挤
一滴水挤成无数滴
挤成粉末
挤着挤着
水又蓝了
有的水在山中就蓝了
有的水行至途中才蓝
有的到了远海才蓝
水最终是要蓝的
水把一切污垢埋入海底
化作海藻和海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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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身体多是水做的
没有谁离得开水
草离不开水
鱼和鸟也离不开水
我希望天空干净
地上干净
天地均无一粒雾霾
可这是妄想
妄想也要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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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骑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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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槐树是时间的拐杖
一直站在路旁
实在站得太久太久了
有谁在鼓掌
经久不息如风
深邃处,我听到
一声咳嗽
沧桑无际,孤月叹息
香山,累了
亿万斯年的尺度
量不出槐树是几代老生
是否还能撑得起,背得起
是否还能远行
满身的疤痕,疙瘩
实属罕见之物
每一处扭曲
都有熠熠生辉的心痛
只有泪水浩荡方可表述
时间均在旅途
一些事物发生着
一些正在老去
无形的手掌
毛也绿了
不知时间的模样
却被他拥抱,亲吻
又被一分一秒地拋弃
星星点灯,飞云为马
谁是骑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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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叶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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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叶村,不姓黄
多黄叶,是必须的
夏日也见黄叶飘
飘在草地上
就成了一群黄胡蝶
时而颤动翅膀
飞起又落下
轻风总是一路追捧
这些胡蝶随风
穿过了百年的浮云
又似一页页泛黄残稿
等待或者呼唤一个人醒来
一个姓曹的人
坐在村里吐血
拭血的也是这些残章
他被一个朝代的泥土埋了
泥土长成了香山
这个村庄是一个人的村庄
可他不为这个人而姓
村庄不姓曹
曹字太重了
一个村庄背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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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比黄叶更轻
一个下午
一片叶子也没拾起
一个村庄
没有惊天动地的名字
却让一块石头名扬天下
石头记
记的是一个梦
一个朝代的人
在那个梦里一一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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