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头作文初试

文/谢军

女儿所在的幼儿园楼道布置得很有特色，以各个班级为单位的橱窗里展示着最能代表那个班级的作品。有一个班的橱窗里展示的，是一些家长代笔的儿童口头作文，语言生动活泼，不长的篇幅，却都称得上是好文。每次带女儿经过，我都要提示她看看小朋友的作文有多棒，小家伙总是一脸羡慕的表情。

4月开始，女儿所在的班也布置周末口头作文作业，可对于尚未尝试过的事情，小家伙似乎并不太感兴趣，更谈不上有什么自信心了。有时，她还会自言自语道：“隔壁大二班的小朋友已经练习好长时间的口头作文了，我可写不了那么好。”

唉，锻炼孩子的观察能力和表达能力的重要性每个家长都知道，可万事开头难，小人儿说话东一句、西一句的，怎么才能攒出一篇像样的文章呢？新问题面前，我也直挠头。

女儿第一篇口头作文当然是我这个当妈的代笔的，平日口吐莲花的小家伙一看到我拿着笔做记录便如临大敌，小嘴巴里一下子没了词。结果可想而知，女儿口头作文的处女作成了我文章的儿童版，言语间处处露着大人的痕迹。文章一出炉，便遭到了除女儿之外的全家人的批评。他们倒不说女儿的口头作文水平好坏，只是笑话我文章越来越不会写了。没办法，只好另起炉灶，再来一篇。

小家伙想把她们去植物园春游的事情记录下来，这一次她已经不像先前那么不配合了，稍稍启发一下，小人儿就竹筒倒豆子般把春游的有趣事情讲述出来。吸取第一篇文章的教训，这一次我忠实地做了一个代笔者。很快，女儿的第二篇口头作文出来了。虽说文字表述很直白，倒也把整个事情的经过完整地记录了下来。全家人的鼓励和表扬令小家伙很有那么一点点得意。

经过一段时间的锻炼，如今再遇到老师留口头作文作业时，颖颖已经让妈妈这个代笔者失业了，小人儿端端正正坐在桌子边自己写。像大多数小孩子一样，写字对于女儿来说也不是一件轻而易举就可以完成的事情，一两百字的小作文要用去她差不多半个小时，让我看着挺心疼。所以，我还是尽量让她以多样的方式来达到作文的锻炼目的。比如，最近我发现编写篇幅不长的手机短信同样可以锻炼孩子的表达能力。

如今过节，亲朋好友之间大多选择手机短信传递问候。女儿最喜欢在这个时候凑热闹了，每逢我的手机短信的提示铃声想起，颖颖准会把她的小脑袋瓜伸过来看。

“五一”前，一个好朋友给女儿准备了一份她盼望以久的礼物——整套橡皮泥。这下子，小丫头可高兴坏了。虽然，我提醒女儿只有在养成一个新的好习惯之后这份礼物才真正属于她，可这一点也不影响小人儿见到新玩具的兴奋劲儿。她爱不释手地把新玩具里里外外摆弄了一个遍，然后突然对我说：“妈妈，我要给阿姨发个短信表示感谢。”

我心中暗喜，女儿果然一天天长大了，也开始懂事了。要是同样的事情放在半年前，小家伙才想不起来主动去表示感谢呢。

“你说，妈妈把你的话记下来。”掏出手机，我赶紧做好了写短信的准备。

“你的礼物我特别喜欢，再见！”可能女儿一下子还没有想好要说什么，冲着我说了这么一个短句之后，就开始带着羞答答的坏笑躲起来了。

“这叫什么答谢信呀，太短了，硬邦邦的。妈妈可不能把这么糟糕的信发出去，人家看了以后肯定不会高兴的。”我脸上挂出一副很苦恼的样子，装着要把手机收起来。

听我这么一说，女儿也意识到自己应该再编点什么词儿，小家伙赶紧靠在我的怀里，念叨着重新来一封信。

“我特别喜欢你的礼物，代我问候你的家人，祝生活幸福身体健康。我说的都是大人话，因为今年我该上学了。”与小家伙说笑间，手机屏幕上就出现了这样的文字。我也搞不清小人儿的脑袋瓜里怎么装了这么一套“吉祥话”，要不是最后一句话，这短信简直活脱脱是大人间的标准问候语言。

把短信发了出去之后不久，朋友的回信很快又随着电波传来：“哈哈，真喜欢颖颖，说大人话的小孩。五一劳动节，不知你要帮助爸爸妈妈做什么呢？”

女儿一看有了写给她的短信，高兴极了，马上又拉着我的手在手机屏幕上忙碌起来。“下次见面我给你背唐诗三百首，算术我也不怕考。我肚子里的学问就是我的礼物。”这次她回信不羞羞答答了，叽哩咕噜说了一大套之后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能猜测到朋友那边看到孩子天真无邪的语言之后的表情，她的工作性质本身就是一个孩子王。“真好！你的学问我一点都不怀疑，哪天阿姨请你吃好吃的，香香的、甜甜的，然后你请我听你背唐诗，好吗？”专门给颖颖回复的短信很快又传到我的手机上。

“哈哈，阿姨要带我去吃好东西了！可是唐诗三百首我还不能全背下来呢，怎么办呢？”小家伙又有新的事情要发愁了。

（本文发表在2008年《学前教育》杂志谢军专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