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柳/摄

雨，无尽地下。下满了心，然后循着某一个出口，蜿蜒着寻觅另一种形式。气息之中，恍若趋于梅雨季的序幕。

周日的市集，混沌庸碌。蚕豆在这个季节疯狂地盛产。每个人的餐桌都围绕着这个充满张力的食材，久久地沉陷。无论你爱着还是漠然，有关蚕豆的各种料理方法每餐都在被不断重复着上演。居家素简、平易淳朴。仿佛被一再重提的原味生活。

很少在市集看到近似的同龄人。排队等候时，在我前面有三位中年人。满目蚕豆，每包近百斤的蚕豆顷刻倒出，占了几平米的空地。在整个市集中，突然腾出了饱满的空阔。持续称豆的工作，对于体力是个考验。一个男子在奋力地不停铲装，女子在旁协助着支起袋子。另一位男子在电子秤旁，称重完将价格贴粘好。三个人的分工，如同一条灌装线，流畅而自然，却无始无终。无论男女老幼，一视同仁地铲与装给你。买者无须说话，没有表情。如同，我在塞瓦斯托波尔的市场上买菜，彼此达成融洽的唯一通道就是金钱----游刃且通达地实现彼此之愿。

轮到了我。蚕豆从铲起到手中的篮中，大概一分半钟左右。一分半钟被平分给三个人。最后大概的三十秒，平分给称重的男子。他用三十秒的时间，边称边贴边直直地看我...我没有回看，因为在人群中，他已经传递与我他的信息----在等待的时候，感知到他是管理层人员，周末来到市场的一线。

无法去试着理解他看我的眼神----从来没有人想去看他的电子秤，没有人过问他怎么会站在这里工作，也没有人向他说谢。

谢谢他把一大包八斤的蚕豆，稳稳地放在我的购物篮里。我只记得他白色衬衣的左上袋放着一只平板手机。衣着职业而整洁。

每一个吵杂的公共空间，每个人的气息都在无尽地析出。你也许会主动忽略太多那些不足以在意的感知，但某个人因为某种意象而由此产生的关注，不得不让人归拢于思绪。而我每到一地从不止息观察习惯，仿佛是生命的惯性----这是我唯一能直观感受与用心触摸这个世界的唯一方式。

离开市集的一刻，雨又始。穿越拥挤塞车的周六街道，闻着扑面的细雨毫无保留的温婉，并不能淋灭和削减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