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柳 2011.11.13晨摄于滩涂

上车，车在兴泰服务站转车。上了一辆问所有人都说不出目的地的车，唐突。晦涩。浑噩。恍若梦的境遇，你竭力想醒过来，可依然无法苏醒。这样的车，会把我搭到哪里，会是怎样的一程，忽觉听天由命的忐忑与不安。

除了车过道里几张加座的塑料矮凳空着，其余位置满满当当。在记忆里，依稀有过一次这样的记忆----看着别人在摇摆不定的走道上，胸前紧抱着行李，坐在低矮窄小的过道，目光涣散、无助无援。那是一次从上海当天返程的列车，急着赶回而匆匆搭上了一班开往乌鲁木齐的过路车。手里拎着一瓶又美又沉的Ballantine Whisky。经历了白天一场夺目绚丽的时尚发布秀后，夜色中，在沙丁鱼罐头里一边找寻着出口一边寻求空间的宽恕与释放---拨开拥满人头的过道，害怕不小心丢失了自己。

无意间，仿佛突然看到自己的样子---不想触及车里每个人茫然的脸和眼神。在看不到风景的窗外，此程，所有的美好已经装满了我的记忆。一切，已很难在短时间里，充填起此刻所有的忧郁。

车，还在继续上下客。在每个高速道口的转身和调头，似乎都可以赚获人气。在他们林林总总的交接中：蓬乱。龅牙。污秽。神情亢奋。我看到密麻布织的利益链，同伙、分成、互为瓜葛牵连……

起身，站在下车的第一个台阶上，飞速擦肩的路标依稀有熟悉的地名。大冈镇。大垛镇。溱潼镇。姜堰镇。梁徐镇。南沙镇。老圩村。广陵镇。江阴长江大桥……顺序倒叙，从始至末。闭上眼，心中的目的地，反反复复重复着离家乡最近的那个双音节语词。

像站在旧时绿皮列车过道那样——那样的空间，显得更为舒坦安谧而接近自我。而所有的落差，竟让自己一次次失措，却满布于记忆的褶皱。

记得的，会深记。忘却的，就此永别。

2011.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