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光之城

华依柳  文/插图

从乌克兰基辅到塞瓦斯托波尔市的火车，一千多公里竟要走15小时。无比漫长和慵懒地匍匐前行，再有耐心的人难免也开始无所事事地落寂。在东欧，火车远远无法和国内的动车甚至一般火车比。但是，那特有的怀旧气息，让冗长的火车之旅，仿佛穿越时光隧道。

塞瓦斯托波尔(Sevastopol)是乌克兰共和国直辖市，位于乌克兰克里米亚半岛（Crimean Peninsula）西南端。克里米亚一直隶属俄罗斯，随着苏联的解体而将克里米亚永久地划归乌克兰所有。塞瓦斯托波尔城就坐落在塞瓦斯托波尔湾和南湾沿岸阶梯形的山坡上。

由多国画家们共同参与的创作写生年会，每年都在颇具乌克兰风情的海岛克里米亚举办。已经是第十届了。许多功勋画家们已经是多次参与，把这片土地当成创作的极乐园。而我们被安排在位于塞市中心的UKRAINE HOTEL。三楼的画室，为中国画家特意辟了一个安静的区域，放着书桌椅。房间露台的面北角，能够看到塞市港湾。一直不解于海平面竟如此之高，似乎要高出地平线——将目及之处填满了深邃的大海之蓝。后来知道，整座城市位于山坡之上。港域分布在9个海湾内，到处看到群山环抱和海，就不足为奇了。

总是晕眩于克里米亚每天长达十二、三小时强悍的日照。手机是烫的。阳光是烫的。眼眶是烫的。阳光魔幻般过滤似的。每天都像一把锋利的剃刀，隔着T恤牛仔裤都觉得晒到体无完肤。漫射、无处不入。直射阳光下的室温表显示为44度。背阴处28度。清晨的风里15度。地中海式的气候温差，让人无法形容好和坏，只有猝不及防的茫然。街上闪烁着光和影，像乱窜的飞刀。每刻戴着墨镜却眯着眼，整个世界就像曝光过度的负片叠加着，抑或镁光灯下的秀场，将要强调的再度勾勒叠加，将该收拢的一一聚焦——像对琉璃里面的观望，世界总在强调光影的流离和质感的排序，创造之中制造着错觉的婆娑美。当一种恒久的强度慢慢成为一种习惯——没有人打伞、没有人防晒。墨镜遮住了心灵之窗，但彼此无需揣测。一次小碰擦便是sorry，一见面便是轻拥。抬起温婉的手腕，期待垂落一个吻。

白桦树。夜饭花。枝枝一串红。夜色下的教堂。女子与烟。现磨咖啡的香。四处皆是深幽的秘境，无处不在引发你探究的神经。满大街急急行走的人，会恍若行走在纽约巴黎或T台秀场，四季混搭的着装：吊带马靴、热裤棉搂。九头身美女蹬着摇摇欲坠的细高跟，颤颤地让人步步忐忑。广场鸽不知疲倦地低飞回旋，亲近着路人；一杯咖啡一本书，一下午的安静时光；晒着太阳，发着呆，直到暮色黯然。餐馆外的椅子上永远有人浓情地倾诉，温情地流连。微笑着举杯。这个城市，在温柔热烈中，既品到都会的浓艳，似甜点甜到绝望；被烈日刺痛的伤、苦到忧伤的清咖……在程式中、在无序中、在妥协中、在回首中——解析着城市与田园幻光下的距离。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