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属于需要诗的人”

海桑诗选

 

海桑，王海桑，河南省辉县人，现居安阳市。诗人。出版有诗集《我是你流浪过的一个地方》、《不如让每天发生些小事情》等。

出版人“老六”张立宪如是评价：“说海桑的诗有多好，也不至于，但很清新轻巧，自有人喜欢。”

2012年7月，读库推出了新版《我是你流浪过的一个地方》（新星版），并在网店上架，第一次尝试“全直销”模式。不到两年，此书在读库网店销售即超过一万册。2014年5月4日，老六发微博提及此事，感慨道：“不经其他渠道，且是一本诗集，已经送到了一万个读者的手中。取得这样的成绩，意义非凡。”

出版四年后，《我是你流浪过的一个地方》已印刷六次，总印数达五万册。

2016年7月，读库出品了海桑新诗集《不如让每天发生些小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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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女人

 

我喜欢女人，我喜欢

看见女人

我看见很好的女人很好

于是我的心，善良如水

 

每一个女人都是一件可爱的事物

如若神点头示意，她就会

模样可人，名字好听，声音清纯

因为她来到这个世界上

不是为了生存，是为了一个故事

静悄悄，从她身上开始

她不需要整个世界，她只要一个人

看见她，念她的名字

 

我从女人那里来，我知道

我和女人之间

有一件最清白无邪的事

所以我看见一百个一千个女人美好地生长

只抱住其中一个，亲亲她，娶她为妻

这件事啊，如此浪漫

只想一想，就是幸福

 

海桑的文友扶风在《隔世空颜记海桑》一文中说：“早年间，我读到他的第一首诗，标题是《我喜欢女人》，至今我依然对这首诗念念不忘，就像忘不掉第一枚唇吻。而那时他正年轻得像一骑王子，四处游历，诗歌，是他漫行中挽出的剑花，轻灵而又天真无邪。我相信，每个年轻人都是诗，都是长短句，但我每读这首诗时，眼前毕现的是沈复的浮生记。 于是想，王海桑肯定是某个前朝转生过来的一尾负心狐，这辈子是还爱来了。”

老六与海桑结缘，也是从这首诗开始的。2010年5月的一天，在一个朋友的婚礼上，黄集伟代表大家向新人致辞，在台上朗诵了一首《男人和女人》。老六在现场听了，觉得很好，也记住了诗人的名字：王海桑。婚礼过后，他给黄集伟打电话，把那首诗讨来。黄集伟对该诗注解道：原诗题为《我喜欢女人》，我将原诗中的第一人称“我”换成了“男人”，此外无改动。

 

 

 

一个朋友说

 

一个朋友说：“先挣钱吧

等生存问题解决了

再去读书，去写诗，去享受生活。”

然而不，怎么能呢

我一无所有的时候就开始了恋爱

我喝酒，我打架

我为了一个女人跑了两千里

为了一首诗，我几小时蹲在大门外

今天是今天的，让明天自己来找我

 

妻子说：“先围着孩子转吧

等孩子长大了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

然而不，怎么能呢

孩子会自己长大的

如果我等他长大，我就老了，我就死了

我就什么也做不了了

对不起，孩子并不比我更重要

正如我不比我父亲更重要

我们各人都是自己的

相互区别，相互爱着

 

在那天电话中，黄集伟告诉老六，海桑现在居住在河南一个小城市里。有许多人喜欢海桑的诗，比如央视主持人张越。张越在她的节目中朗诵过海桑的诗，还请海桑上过她的节目，又自己筹了一笔钱，把海桑的诗印成书，书还是精装的，书里还配一张光盘，是张越拉几个主持人朋友搞的诗朗诵。

次日，老六收到黄集伟快递的海桑的诗集《我是你流浪过的一个地方》（新世界版）。阅毕，他说：“书名同题诗长达二十四节，算是海桑最有名气的作品，但我更喜欢《一个朋友说》。”

老六得知诗集印了一千本，多被作者送人，不禁感叹：“书不应该总是白送啊，白送的书，还是诗集，有谁看呢？书只有卖出去，才能成其为书。诗只有更多的人读出来，才能成其为诗。”

为此，老六辗转联系上作者，将海桑家里尚存的四百本书搜刮了过来，在读库网店上架。结果，这批书很快就销售一空。绝版后，一直有读者打听这本诗集，并建议老六重新出版。

随后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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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给女儿的诗（节选）

 

你第一次见我

就面似老人，就满脸皱纹

你究竟走了多长的时间多少的路

才从生命的源头

跌进我的手中

——《出生了》

 

就跟恋爱时一样

我又开始说些可笑的话

比如说大高楼很高

比如说大苹果很大

上一回是你妈妈笑了

这一回是我笑了

你只是瞪着两只大眼

仿佛看我

——《透明娃娃》

 

你姥爷喝多了酒

然后打来电话

说是要你给他哭一个

然后他好去睡觉

——《你是我心中最软的地方》

 

我拿你怎么办呢

我亲你的脸蛋亲你的肚皮

亲你的臭脚丫亲你的小屁股

如果你是个小男孩

我还会亲你腿间的那个小宝贝

可你是个女孩，你是我两岁的女儿

你的宝贝更加奇妙

我看着它，我不敢动

一想到自己也从它而来

心中便一阵惭愧

那地方地形复杂，山峦起伏

我一定迷路了千百次

才变成现在这样的人

——《你是个两岁的大女孩》

 

总体来看，海桑的诗安静从容，犹如朋友的耳语，让人心里十分熨帖。他的和善与单纯，使得诗句意趣纯洁而典雅。他写给女儿的诗，真实生动，道出了人人心中皆有却笔下皆无的情愫，会令有孩子的读者不时莞尔一笑。

扶风说：“如果说王海桑是幸福的，最重要的，并不是诗歌让他如何幸福，诗歌是太阳照在他身上，人前背后的影子，他的存在与思考方式。让他幸福的是他有两个女人，有两个女人爱他，大的女人是爱情，小的女人是亲情。我看到他给小女人写的一组文字：你是我心中最软的地方。我忽地明白，人才是人心中最软的地方。于是我再读他给父亲的纪念，给母亲的怀念，甚至面对奥斯维辛，我很自然地与他一起在一行一行文字里解读他一个人的情绪经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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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说难听的话

 

我不想说难听的话

更不想说那狠毒的

并非所有的人都配不上它的内容

而是我不配说出来

 

我看世界是好的，便埋头而行

我看人心是坏的，便埋头而行

 

 

你的目光是一只蝴蝶

 

你的目光是一只蝴蝶

我的是另外一只

它们相互躲避

只为了碰在一起

 

 

水能流多远

 

水能流多远

石头就能流多远

这是水没有想到的

 

石头由大而小

由棱角而光滑

由古而今，由你而我

这是石头没有想到的

 

水如石头般沉静

石头如水般温柔

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想起你的时候

 

想起你的时候

我假装安安静静的

你说过的话我却记不起来

我不再有思考的能力

只剩下一颗跳动的心

 

我看见自己明天去找你

去敲你的房门

在水边傻乎乎地走

在空气中走

蓦然地

月亮已高悬于夜空

 

可当我真的去找你

去敲你的房门

这件事将完完整整重新发生一次

我会说，昨天我已来过

今天再来

来看看是不是真的

 

 

剃光头

 

老大下了死命令——

所有的男生

剃光头。

 

否则。

哼。

不跟他玩。

 

第二天

我们的教室我们的教育

蓬荜生辉

 

上面五首诗，选自海桑新诗集《不如让每天发生些小事情》。

扶风说：“像王海桑这样的男人，世上越少越好。因为他做不了什么实际的工作，他不懂得为人民服务，不愿意做一个螺丝钉，甚至不愿为钱而努力奋斗，所以职业对他是痛苦的束缚。……他不去工作，并非他不知道工作的重要。他知道名利是个好东西，可他不需要那么多。我开玩笑地说，别人的书还在排版，就考虑着怎么开研讨会，请什么人，安排什么饭，会上要说哪些好听话。他说，真正的研讨，是不需要作者在场的。……他这样的男人真是越少越好，在这个诗歌的目标是鱼的时代，在这个诗人的物质需求只见多不见少的时代，多他一个不多，所以还是越少越好。”

是的，对于读者来说，海桑这样的诗人，有一个就够了。

2016年7月26日晚上七点，如果你对海桑和他的诗有兴趣，欢迎来到郑州松社书店，参加“海桑之夜：海桑新诗集分享会暨诗歌朗读会”，聆听海桑讲述自己的生活与创作经历，朗读海桑创作的诗歌作品。

“诗不属于诗人，属于需要诗的人。”电影《邮差》里，聂鲁达如是说。对于海桑的诗与它的读者，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