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不了情
连载七 我等你
文/秋风
[原创]
我总觉得命运对我不公平,还是我太敏感了。被人误解,是是非非,真的很痛苦,又很无奈,既然命运要注定磨难我,为什麽还要赐予我一瞬的温暖,刚刚有了希望的开始,为什麽又让我前途渺茫。为了雷子哥,放弃自己,纵然遍体鳞伤,也在所不惜。只要心不死,依然可以获得幸福。经过几次浩劫的洗礼,让我增添了几分坚韧,几分成熟。我清楚的知道,我将要面临一场凄风苦雨,我不在愿命,要永远风雨无阻。既然选择要走,就绝不后悔。
军区的七天大会胜利结束,雷子哥带着他的兵把保卫工作干的非常出色,圆满的完成了任务,又得到了嘉奖。而我却垂头丧气的回到了招待所,领导天天逼着我写检查,让我交代那个越墙的人是谁,要我承认那个人是不是特务,是来打探会议内幕,还是另有企图,还是谈情说爱。我非常清楚的知道,无论哪一条安在雷子哥的头上,他都会被受陷害,被开除军籍。因为一些人,正虎视眈眈的寻找目标,抓典型。唯恐军中不乱。雷子哥是好人,是一位正直善良有正义感的人。我们的情谊是那麽纯真,是那麽清清白白。
听舅舅讲雷子哥在会议结束后的第二天,就去护卫一位重要的领导人,去参加另一个会议去了。那天他越墙走后,他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如果他要知道了,他会不顾一切的去做傻事,我一定要赶在他回来之前离开,不能和他见面,我要抓紧时间买票,晚上去舅舅家告别。雷子哥原谅我的不辞而别,我会永远牵挂你的。眼泪啊你为谁流啊,你能说的清是为什麽流泪吗?
我要整理东西了,有两件白色的小马夹,是我给雷子哥和舅舅织的,每个月发两双白手套,我就把白手套拆开用来织成的,一直没时间送过去。用我最喜欢的黄丝巾包好,给他留下。这一件送给舅舅,希望他穿在身上对他的腰疼有所帮助。谢谢舅舅对我的照顾,你的大恩大德我终生不忘。
一想到与雷子哥不辞而别,天南海北再也见不着了,不由我心里阵阵发酸。不争气的泪水又流了下来。为什麽提起雷子哥就有一种纠结的心情,难道是我喜欢上了雷子哥,不会,不会的,因为我们从没有谈起过这些事情。有的只是无话不谈的真诚的情谊。
我想起来了,那时我耐心的教两个小孩跳儿歌舞时,他也在耐心的教我女子防身术,以免被别人欺负,他情愿当靶子让我练,我都感动的哭了。我的手被烫伤时,他那心疼的表情,我至今想起,都心里暖暖的.......我滑落在山沟里,他那惊魂散魄不顾一切救起我,我抱着他的胳膊一跛一拐的走过去。我多想就那样抱着他的胳膊永远的走下去。他在医院里亲我的额头被舅妈看见,引起了一场风波,在医院里他不由自主的说,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才来照顾你吗。他的脸红了,我的脸也红了,谁也不敢看谁.......我这是怎麽了,胡思乱想,自作多情,他并没有真正的对我说过什麽,也没有许诺过我什麽,有的只是他认我妹妹,我叫他哥。时时关心我照顾我。雷子哥,你仕途无量,你武艺高强,你遇事果断,你霸道,你帅气.......
雷子哥,为了你,我选择了走,离开我充满理想和百般留恋的地方,此一别,天隔一方,只是相遇一场,遗憾此生,青丝白发不会忘。
我去请了假,给领导讲,说是回去给爸爸平反昭雪。唯有这件事,他们支持,领导答应了。我又买了一包小糖,去给小姐妹辞行,她们祝我顺利,早日回来,依依不舍,挥泪告别。再见了,情同手足的小姐妹。
我掂着东西,背着行李,最后一次来到舅舅家,丰盛的晚餐无心品尝。错综复杂的心情还是盼着想见雷子哥一面。舅舅和我长谈到深夜,教我自强自立,讲做人的道理,讲他的过去,讲爸妈怎样从十六岁就开始闹革命.......
凌晨一点了,舅舅拿出一个黑色的竹笛。“华玲啊,这是一个很普通的竹笛,我已把它掏空,这里边装着一份文件和两封书信,你要把它带好,你不要取出来看,看也看不懂,这个文件对你爸平反昭雪有很重要的作用,这封信你交给某某,这个人你要到河南省委去找,他一定在河南省委某一个部门工作,我用了各种方法始终没有联系上,你一定要找到他,把这个笛子交给他.你爸的事情就好解决了,这是给你妈的一封信,我们是亲人,是革命的战友,请代我问好”在有生之年,见不到你爸,不知是否还能再见你妈一面。随后他又语重心长的讲,“孩子啊,你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上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如果办不好,你再回来。”“不,舅舅,我是不会再回来的,我已长大了,能自食其力了,爸爸的事一天不处理好,我就一天决不放弃的。”“好样的像你爸妈,我没有照顾好你,受了伤害还要离去。是我未曾想到的”。“我不怪任何人,是我自己要走的。”我又流下了泪水,舅舅也很伤感。
已是深夜三点了,睡不着,翻身坐起,隐约好象有人说话,侧耳细听,怎麽象雷子哥的声音,是他,就是他,紧接着脚步声走过来,脚步声咚咚咚,我的心跳加速也在咚咚咚,怎麽办,盼着想见又不敢见,相见不如不见,见了更伤感。门外急速的敲门声,“华玲华玲,开门开门,”我捂着耳朵泪往肚里咽,就是不答话。雷子在门外说,“首长打电话让我连夜赶回来,说你要回老家处理你爸的事情,让我送你,怎麽说走就走了呢?开门啊,”舅舅来了在门外说,“华玲。开门吧,六点的车,现在已三点多了,还有两个多小时,你也睡不着了,咱们在聊聊吧。”
我擦干了泪,红着眼,开了门。雷子看见我,惊讶的说,“华玲你怎麽了,那麽疲惫和憔悴,你受了委屈,还是谁欺负你了,告诉我,哥哥给你出气去”。我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雷子又讲,“华玲你告诉我,我那天晚上走后,没什麽事吧”?我的泪再也控制不住了,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委屈的泪水终于像洪水一样发泄了。雷子哥瞪大了眼睛,从牙缝里一句一顿的说道,“我一一明一一白一一了,我明白了,一定是他们刁难你了,我去找他们,我去和他们说清,我要和他们说清。我要还你一个清白,我要找他们去”。他象一头发怒的狮子,吼叫着冲出去。我大叫,“雷子哥,雷子哥你一一回一一来”!舅舅吩咐道,“警卫员拦着他”,雷子哥把两个警卫员打倒在地,冲出门外。舅舅威严的命令说,“雷子,你给我站住,”他不情愿的站住了,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舅舅缓缓的走到雷子哥面前,双手按着他的双肩道,“雷子啊,接受教训吧,别在感情用事了,一切都迟了,迟了,还有一个多小时,她就该走了啊,回去吧。”我牵着他的手回到屋里。安慰他说“雷子哥,你放心,我没事的。”
意想不到的事又发生了”。只见雷子哥满目凝重的走到舅舅的跟前,“啪”一个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像宣誓一般,“报告首长,请批准雷子与华玲现在订婚,请首长做见证人”。转过身又向我敬了一个礼。我吃惊的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我怎麽也不会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随即他又把我拉到舅舅面前,逼着我,“说,请首长批准我们,快说”。舅舅看着我说,“可以吗”,他狠劲的抓着我的臂膀摇晃着我,“说,可以,快说啊,快说可以啊”。他抓着我的臂膀疼的我倒吸一口气,我被他的霸道所激怒。脸涨的通红,我大声喊道,“不一一可一一以”。
他终于放下我臂膀上的那只大手,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他求救的望着舅舅,舅舅微笑着说,“雷子,这事以后再说吧,她还不满十七岁啊”,“我都二十三岁了啊”。“雷子,在等一等吧”,“那好,我听首长的”。我说“雷子哥,请你记住我的话,我不会在回来了”。“也请你记住,你不回来,我会去找你的,你的家在,安徽省砀山县,中国酥梨之乡,我要去那里品尝中国酥梨”。我又一次惊讶了,我从未说过家乡的地址,他怎麽会知道”?突然,他又想起了什麽,对我恨恨的说,“你是不是怕连累我才选择离开的,是不是”?“不是,不是的,我是为了我自己,我也恨恨的说”。舅舅说,“好了好了,快去帮她准备吧,还有一个小时”。舅舅出去了。
沉默了好一会,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雷子走到我面前,说。“华玲,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你不该走,不该瞒着我事实真相,当时如果我知道了,我想,我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我知道,你最大的理想是想当兵,为了我,受了伤害,为了保全我。你放弃了所有的一切,我愧啊,身为一名军官,一身的武艺,却保护不了自己心爱的人,我还算是军人吗”?他无奈的泪眼,让人看了心碎。
“华玲,你不要走,你会后悔的”,“不,我要走,决不后悔”。雷子说,“我憋在心里很久的话,今天终于说出来了,华玲,我们一定要等到那一天”。我黯然,我怕他看见我的泪,扭过脸去。他从背包里拿出一条黄色的丝巾,说,“我给你买了一条黄丝巾,我知道你喜欢这样的,这是一顶带着帽徽的新帽子,来,带上,在围上黄丝巾吧,他躲开我的目光,他怕看见我的泪眼。“这两枚领章送给你,想我你就看一看。这是三十斤粮票,是我出差省下的,都是一斤半斤的,一张十斤五斤的大票都没有,有北京有沈阳的,还有河南,安徽各地的都有,零零碎碎的,让你见笑了。还有这出差补助的十五元钱,别嫌少。我在这里也用不着你就带着吧。他又郑重其事的双手递给我一张军人通行证,你回来后,拿着这个通行证到军区去找我,就行了,切记不可泄露”。
我早已泪流满面了,我哽咽着把我给他织的白线背心拿出来递给他,他双手接过来,“是给我织的吗”?我点点头,他立刻就穿在身上。“嘴里还说着,“幸福包围着我啊”。他把包背心的黄丝巾叠成方块装在他内衣口袋里,边说,“心有灵犀啊,这黄丝巾就是我们互赠订婚的礼物了”。我刚要说话,他摇着手不让我讲“华玲,不走行吗”?他再一次挽留,不行,我擦干了泪痕。
时间到了,我依然决然的走向车去,舅舅伤感的说,“孩子,好自为重,车里边放着两件女军装上衣,是你舅妈送你的,你舅妈在他儿子那里来不了”,不能当面谢舅妈,真的很愧疚,我抱着舅舅的胳膊哽咽着说,“舅舅你多保重,你的恩情我会永记的”。泪模糊了双眼。舅舅摆了摆手,示意上车。我忍着泪,舅舅再见,舅舅的眼眶也湿润了。再见了充满理想的是非之地。
在车里,雷子哥握住我的手,我躲开了,他强行抓住我的手,我怎麽也挣不开,又怕司机看见,彼此心中千言万语,只有沉默伤感。很快到了车站,他给我提着所有的东西。我带着他送给我的军帽,围着他送给我的黄丝巾,他留恋的说。“你真漂亮,你忧郁的眼神勾着我的魂啊,只可惜没有相机”。他一在叮嘱,要多长心眼,遇事要多动脑子,我一一应着。车要开了,他不忍离去。车开动了他跟着列车赛跑。
他挥舞着那条黄丝巾,喊着,华玲再见!
我解下脖子上的黄丝巾,挥舞着,大声呼喊,雷子哥再见!
我的呼声惊动了所有的列车上的人,他她们齐刷刷的同时把头伸向窗外,见证着我们离别的一幕。
他舞动着黄丝巾,我也舞动着黄丝巾,任凭泪水流下,凄厉的高声呼喊。
雷子哥!
华玲!
雷子哥!
华玲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