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的羊肉串
1997年整整一年对我来说是印象模糊、记忆深刻。
我当时是一个上课、下课、记笔记、去饭堂吃饭的白开水女生。那时我还挺有青春的光鲜,挣扎着蜕变,来不及成熟就被时间裹挟着往前扔。太多新鲜荡至我面前,来不及记住。我现在回想起1997年的夏天,所有的记忆最终缩小为:一个充满孜然羊肉味和啤酒沫子的烧烤摊。
已经开始的新城市新生活给我的新鲜感稍纵即逝。兰州是一个没有多少情调的城市。横七竖八的街道更像是一个小镇,只坐一辆公交车就可以转遍大半个城市。
兰州夏天的闷热让人睡不着觉。我很小的时候就厌烦学校里按时上课,一早醒来,定点睡觉的日子。1997年我离开家去兰州读书时,终于明白自己是真的自由了,可以任意享用整个夜晚,不用睡觉、爬不起来就免上早操,随时拒绝上课。
仿佛第一次知道享受时光,我贪婪地游荡在每一个夜晚不肯睡去。我渴望自由放纵的心在那个夏日变得膨胀无比。
校园门口晚上10点前后陆续有戴白色回民帽的人支起电线和烧烤箱,微弱昏黄的电灯、浓烈的孜然味夹杂着新鲜羊肉的膳腥包裹着闷热夏日的气息在校园门口诱人地久久不散。
那年郑钧出了第一张专辑,烧烤摊旁边的音像制品店根据学生的作息规律一般要营业到凌晨2点。我听着《回到拉萨》看着身边褐红脸膛身体结实的藏族男孩一身藏袍的走过,校园门口那些漂亮的哈萨克族女子帽子上的鸡毛翎,像是话剧里设置隐约含蓄的背景,在讲述一个悠长而不华丽的故事。
我一个人坐在羊肉摊旁,慢慢地吃着羊肉串。已经记不起好吃还是不好吃,只记得有一次被羊肉串铁筷子烫伤了脸。
有时我还会穿着随便的睡裤晃出来。兰州雨不多,但是急骤。我经常狼狈地拿着半串羊肉冲进旁边的音像店,一边擦着脸上的雨水,一边看着外面慌不择路到处逃雨的行人哈哈大笑。
那年整个女生楼的女生都在晚上追一部台湾言情电视连续剧,当学校学管科把宿舍的电视集体关掉时离本集故事结束刚好还有20分钟,瞬间可以听到整个女生楼里爆炸起哄的声音。但学管科的主任是一个不肯通融的大妈,最后20分钟我们总是没有办法把戏看完,学生们陆陆续续走出宿舍。学校门口的羊肉串正是烤出最好滋味的时候。
那些夜晚差不多就是这样在烧烤摊前度过的。兰州的夜空可以看到星星,很少有飞机轰隆隆地飞过。夜晚除了街灯、人语和店里悠扬的音乐,没有闪乱霓虹灯、华服丽人的惊扰,是很舒坦的宁静。
那些涂了辣椒面、清油、盐巴带着木炭干焦香味的羊肉串在那样的夜晚如此深入人心。
那年西北一家报纸在我们学校门口设了一个精致的学生投稿箱,由于外型做得过于蹊跷,好多学生以为是安全套的投币销售机,引来校园一场轩然大波和诸多好奇学生偷偷摸摸的考证。那段时间我因为担心被人认定是做了鬼祟的事情就不太好意思在很晚的时候一个人去校门口吃羊肉串。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去校园门口,走路也改走学校西门。
一晃,竟然一个夏天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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