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玫瑰与风的故事
(2015-09-02 13:4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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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生活杂谈 |
分类: 大家的故事 |
(本文上接《玫瑰与风的故事》)有时,想起他,俨然马路广告牌上的模特儿,薄薄的嘴唇挂着讥诮,细长的眼满怀情趣地凝视着你,仿佛你走到哪里都逃不出他的法眼。实际上他只会对你说,对不起,女士,我从不讨价还价。只有风雨飘摇的天气里,才会跟真人一样扭曲着脸,泪雨满面,向路人乞求怜悯。
第一见识到他失恋的那副德性时,好似从流浪汉堆里扒出失散多年的兄弟,惊愕、心疼。油腻腻的头发,布满血丝的眼睛,流浪汉坚毅的胡茬,身上的酒、烟、汗味。。。完全颠覆了他一向俊朗的形像。像个失智孩童喋喋不休地说自己迷路的经过,全然不管听者的感受。此后的N次失恋——失恋对象都是他的不二选择肖灵——我对这一情景再也见怪不怪了。一旦他在我气定神闲、举重若轻的举止中镇定下来,菜足饭饱后,再捧上一杯提神的茶,并奉以同一阵地战友般热情洋溢的鼓励,他又信心百倍地冲锋陷阵。
后来我才发现这种看似无私的友谊,更像是谋划。不啻于对一个不胜酒力的家伙,酒后助兴,并眼睁睁看他一次次无比陶醉地饮下火辣辣的酒液,最后扑通跪倒在你的脚下,由你处置。可是当我等到那一天的时候,连处置的心情都没有了。高中时期一晚晚啃着他自编的考试攻略后,他的逻辑思维被我无师自通、不自觉地运用在我的处事哲学中——如果不是我想要的过程,答案无足轻重。
虽然整个过程我被动地充当暗恋者、聆听者、背叛者的角色,只是顺应事态作出的即时反应。放任他的情感被盘剥一空,又转身扬长而去的决断,事先绝无深思熟虑地盘算过。但一切都结束后,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是一把无形的推手。
有一次我问他为什么要把考试攻略给我看呢?“哪个男孩看到那么一本工整端丽的笔记会不动心呢?我不喜欢抄笔记这种事影响思考的连贯性,你帮了我,我不能害了你。可你知道吧,我只喜欢不凡的女孩,只消一眼就攫人魂魄的女生。”他得意地眨巴着细长的眼睛。“你不是在说女鬼吧。”我们都笑了。
她出现了,他大学的学姐,高他两届,长三岁。那时我在同城的另一所大学。大二那年第一次在他宿舍见到她。烟蓝色的眼影,烟蓝色的连衣裙,白色浅口皮鞋,托出光洁的脚背,纤巧轻盈。最惹眼的是胸前烟蓝色玫瑰花吊坠。她终于浮出了水面,一朵蓝玫瑰,散发着幽香。但完全不是我读到那首诗时所想象的:听了风的故事后一脸嫣红的玫瑰。
我像根木头一样杵在那里,所谓攫人魂魄,连同性之间也不例外吧。她亲切地招呼我,嘴角荡着笑意,柔和迷人。一个让人恨意顿消的情敌肖灵。本来那天打算邀请他参加学校舞会,可是我却鬼使神差地邀请了他们两个。舞会上,他俩大放异彩。我深深体味到无论读过多优美的诗句,交过多优秀的朋友,却无法置身其中。那种平庸者也想一展身手的渴望早已在少女时期潜伏下。高一时轻率地同意他的提议,无论是抄笔记还是考试时抄他的答案,都只为着让他看到我缜密的记录,娟秀的字体,让别人看到我的“进步”。表现欲在作怪。
交往的五年里,他始终是肖灵的仰幕者之一。工作两年,为她倾尽所有,她却不为之所动。他的智商毋庸置疑,但在情场上却是个长不大的孩子。肖灵享受着他孩子气的纯真,同时物色将要委身的成熟男子。他屡战屡败,又在我的鼓动下屡败屡战。直至那个深如海底的夜晚,我第一次挂断了他满腔哭调的电话。躺在床上,一双手死死地压在枕头底下——不要回拨。被压得发麻的手似乎在水底奋力向上划动,接近光明,脸庞露出水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震惊,解脱,丧失了聆听者资格的一派轻松,还有,将他一个人抛在深渊里不可言喻的快感。
他一定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下沉,下沉,直到触底,被弹起来,才渐渐地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总之他没有立马打电话过来表示惊讶,我还是有些失落。一切都积重难返,他不可能再回到肖灵身边。一个男人裸露出狼狈周章的一面后,我的等待也已经没有了价值。
半年后,他突然出现在我公司门口,身姿挺拔,“洛美,我是来告别的,公司派我去韩国。谢谢你那天挂断我的电话,我们都需要冷静下来,开始新的生活。祝你幸福。”从此路长水远。
三年后他娶了一位韩国女子,恭顺贤良。我也有了自己的秘密和故事。
遇见过一次肖灵,她生了孩子,微微发福,满面春风,但再也没有烟蓝色的神秘韵味。
风与玫瑰只有纠缠,没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