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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  检

(2015-06-08 22:14: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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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生活质量提高后,对身体的健康状况重视起来,以至于体检成为保健体系的一部分。但什么是体检,该如何体检,现实与要求相差甚远。有些体检不仅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还“浪费了钱,漏掉了病”,没有什么事比这更悲哀。本人不是体检方面的专家,这方面的问题理应不该我来回答。我只是基于健康的常识问题,写个梗概,希望起到抛砖引玉的作用。如果大家发现了更好的文章,我就把这篇文章删掉,以免贻害众人。

       什么叫体检?体检就是请医生根据年龄、职业、病史等,做个体格检查(physical  examination),以期发现一些早期病变或者潜在病变,达到有病早治,无病早防的目的。在体检开始前,不仅要仔细询问既往史、手术外伤史、免疫接种史、月经生育与避孕措施,而且要为体检对象量身定制一套检查项目,才能称得上是一次有意义的体检,才能将体检成本与效益最大化。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行业内外将这个顺序搞反了,把体检称为“查体”,使用仪器、生化检查的检查,才被人称为“体检”。这种本末倒置的事情,我不说大家也清楚,就是经济利益所致:重经济效益,轻体检本身,目的和手段都反了。至于体检对象的病史,哪里有人去问!人家保险公司不问是故意的,为以后拒付“留一手”,但个人的体检,实在没有不去问的道理。

        公司雇员的体检费用都是由老板作为福利发给大家的,好像单位对员工很好。检查什么项目,不检查什么项目,基本上是医院或者体检机构说了算,多数都是 “套餐”,个人并没有多少选择权。在入学、招工、参军、留学等例行体检中,体检对象的年龄相对集中、目的相对一致,套餐有其积极、正面的意义。但在个人、家庭或保险公司组织的体检中,这些套餐除了具有赚钱的意义外,我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正面意义。其实,一个好的体检,是应该结合体检对象的年龄、职业、目的等,综合考虑后,按个体化原则进行的。

       体检首先得询问体检对象的病史,也就是过去得过什么病,到过什么地方,有无到疫区履行、居住的历史等。比如说,湖北监利属于血吸虫病疫区,这次参与抢救“中华之星”客轮的官兵、到过这些地方的家属并且与役水有接触的人,其个人经历中就多了一个“污点”,以后的体检中需要增加血吸虫病的检查。而长在城市里,没有与役水接触过的人,一辈子都不需要对血吸虫病进行检查。

       体检项目的设置应该根据疾病的流行规律进行排查。比如儿童,重点在其预防接种。应该询问预防接种情况,查看免疫接种手册,看是否需要补充接种遗漏的项目。而儿童结核病的普查,则需要结合体检对象的生长环境进行。比如,城市里生活环境非常好的家庭,一般无需查肺结核;而有肺结核流行的农村(如四川、河南等地农村),包括部分中小城市家庭的孩子,就应该检查有无肺结核;还有很多寄生虫如蛔虫、钩虫、饶虫等,也是在农村或者幼儿园流行。

       对于事业有成的白领阶层或城里人,有时也要检查其预防接种史。去年京城曾经流行过麻疹,体检时请医生查看一下儿童时期的接种记录。如果当年遗漏了麻疹疫苗的接种,最好乘体检的时候补种。对于女性未孕的人来说,要查看风疹疫苗是否接种过;有吸烟嗜好的人应该查肺,看有无肺部肿瘤;有酗酒行为的人,应该查查肝脏,这些大概都是常识,但是,有些地方很容易被人忽视。不过,身高、体重、血压在体检的时候,大家好像都不会遗漏,大概是因为这几项比较简单,也不涉及到个人隐私。在台湾的医院内,到处都是宣传体查肺癌、直肠癌、乳腺癌和宫颈癌的广告。我国幅员辽阔,实在没有必要搞什么统一的体检标准,应该根据各地的流行病学资料,提出各个地区和年龄段的体检套餐。

       妇科检查时,很多体检对象嫌麻烦,就只要求医生做个超声(俗称B超),再加个宫颈刮片。如果超声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就以为万事大吉,这就错了。其实,超声只能查出子宫有无肌瘤,卵巢有无囊肿等。至于外阴、阴道、宫颈有无疾病,超声是无能为力的。以前的巴氏涂片,基本上就是个笑话,不做也罢。我今天为一个患者做检查时,发现子宫直肠窝内有几个固定结节,并且向直肠内突出,当时怀疑是卵巢癌转移所致,后来经检查血液和复查超声,证实了我的判断。在我之前,这位患者已经看过两位妇科医生,但都没有给她做妇科检查。我在微博上发了一下感叹,竟然引起个别粉丝的愤怒。我不知道愤怒个什么?医生在接诊患者时,对于明显的病变没有做体格检查,最后证实是漏诊的,走到哪里都是错。如果患者打官司,医方不仅会输,而且会输得很惨。其实有位医生给这位患者开了个超声检查单。超声检查恰恰对子宫直肠窝内的肿块并不敏感,结果漏诊了。后来根据我的描述,很快发现问题所在。还有位会诊中的病例,放射科医生发现患者直肠后方有个肿块,但没有把握,建议做MR。下级医生会诊时问我开不开MR检查?我说做个直肠指检就行了。因为直肠位置很低,其周围的肿块都是可以查清楚的。后来我与她一起检查,果真发现位于直肠后方有个囊性肿块。一个简单的体检,实际上可以节约几百元。

        最重要的体检部位当然是胸部,这里有三个重要器官:心脏、肺脏和乳房。国内不知道什么时候留下一个很不好的习惯:内科医生不会扪诊乳房,外科医生不会对听、扣心肺,妇科医师不愿意做直肠指检等等,这实在是现代医学在中国的悲哀。会帮病人进行这些器官和部位的体检会死人么?不会。不帮病人查这些部位的器官状况会死人么?会,一定会!漏诊之后不死人才怪。有很多人认为内科医生会查乳房不正常,是耍流氓;外科医生会听心、肺也不正常,是夺人家内科医师的饭碗。有时内科请妇产科医师急会诊,就是做个妇科检查,真的是令人哭笑不得。

       我当小医生的时候,妇科病史中的专科情况是包括了乳房的。必须先查看乳房情况再做盆腔检查。现在倒好,新近毕业的医生或培养出来的医生,不仅不会检查乳房,而且从来不查乳房,有的甚至连闭经病人必须查乳房都不知道怎么检查。住院医师培养大纲不知道是哪位老先生搞出来的,估计他自己也不会查,否则不会把这么重要的项目遗漏掉。

       现代医学是从欧美传到中国来的,经过几十年的与外隔绝之后,我们与国外同行的行医方式渐行渐远。在欧美国家的会诊,会诊费是要从邀请人(医生)的诊金收入中扣除的。只有疑难疾病才会请同行会诊,绝对不会有哪位医生因为某个体检项目请人会诊。否则不仅收入会减少,而且会被人耻笑。国内倒好,不会做还成了大爷,理直气壮得很。有次一位外科某主任的亲戚患病,请手下的主治医师陪同患者找我会诊。患者左侧腹股沟淋巴结肿大,活检发现是“腺癌”,已经做了PET-CT,发现左腹股沟淋巴结、盆腔淋巴结有转移,但是没有找到原发灶。我做完盆腔体检后,叫患者脱下袜子,发现原发病灶就在足底,已经开始溃烂,这令那位陪同来的主治医师尴尬不已。

       当然,全方位的对某一器官进行扫描式的检查,是检查某些疾病的不二法则,如低剂量CT扫描检查肺癌,空腹血糖检查糖尿病,TCTHPV检查宫颈癌,但体检不应该是仅查某一个癌症,还有更多的项目需要检查。肺部不仅仅只有肺癌需要排查,还有肺气肿、支气管炎、肺源性心脏病等等;宫颈的疾病也不仅仅只有宫颈癌需要检查,还有炎症和激素内分泌的异常等等。体检就是要我们更多地关注那些潜在的疾病对象,比如多囊卵巢综合征患者到了45岁以上时,重点检查她们会不会患上糖尿病、高血压,甚至子宫内膜癌。

       现在外面大大小小的体检公司,与其说是在搞体检,不如说是把体检对象当产品,放在流水线上用机器上扫描一下,而且有福利很好的雇主,还真的给员工(高级经理等人)做PET-CT进行全身扫描。其实,无论这些东西多么高级和昂贵,在医学上都称为辅助检查,而完整的体检,是要医生根据体检对象的病史、年龄、职业、生活习惯、查体中发现的异常后,提出来的。难怪马云说几十年后“医生会失业”。如果体检仅仅是只做些辅助检查,把真正的“检体”省略掉的话,马云无疑是对的。但当医生们听到马云的豪言壮语后,没有一个把他的话当真,就是因为医生们都知道,没有医生的全面体检与分析,所谓的诊断和治疗只是呓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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