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真快,离那段刻骨铭心转眼就过去了三年多。可我一直还留在那个曾经被伤害的城市,我不知道我在等什么,就是想等,等在那个曾经相逢的路口。也许她已经忘掉了她曾经来过,而我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愿意这样傻傻的等。
年初,我终于还是决定离开了,带着些许忧伤和失落回到了成都。
虽说是四川人,但我对成都这个城市还是比较陌生的。特别是成都方言,很多都会让我不知所谓,比如这一块钱的硬币,成都人叫“耗耗儿”,不要问我什么意思,我也不知道,也许是这硬币像小耗子的原因吧!小饭馆儿、夜排档叫“苍蝇馆”,印象中的小饭馆、夜排档都是大众消费的,人很多,喝酒的、吃饭的、吆喝的,形容成“苍蝇馆”,呵呵,倒是蛮形象的。
这儿有我的老乡,有我的同学,还有我儿时的玩伴,再不显寂寞。我很开心,心情也明朗了很多。认识叶子是在一次老乡聚会上,叶子不是我老乡,是老乡母校的小师妹,22岁,上大四,地地道道的成都人,因为姓叶,所以我喜欢叫她叶子。叶子不是美女,是属于那种耐看型的女孩,刚认识的时候,除了感觉她很活泼,其它也没什么特别的印象。因为我比她大十岁,所以她习惯性的叫我大叔。真的没想到,就这么个小丫头片子,却差点让我走进了人生的第二个春天。因为老乡的缘故,我们接触的机会也比较多,之后的过程就和那些老套的电影剧本一样,从相识到相知,从相知到相恋。不过从相恋到分手仅仅就是一个星期。
星期天,叶子打电话告诉我,她同学都很忙,没人陪她逛街,叫我去陪她逛街,正好无聊,陪就陪吧,顶多不过拧拧包,打打杂,说不准还能蹭顿饭吃。结果是在荷花池转了一上午,走得我腿都发软了,叶子却连根针也没买。把叶子送到她家楼下,我正准备转身走的时候,突然叫住了我。
“大叔”
“嗯”
“要不......咱们谈恋爱吧!”
“嗯,啊?”
呵呵,这么直接的表达方式其实我倒是并不陌生,因为在某年某月的某日,我对那个她的表白也是同出一辙,当时的她眼睛瞪得老大,足足愣了十几秒钟,然后才说道:“你追女孩子都是这么直接的?”过去的事就不再说了,不过和叶子到似乎“志趣”相投,王八看绿豆——算是对上眼了。对叶子的好感在瞬间也成几何倍的增长,但我还是有很多的顾虑:
“叶子,你可要想好了,我可整整大了你十岁。”
“大叔,怎么说你也是80后,思想不要那么陈旧好不好,两个人在一起,主要是能幸福、快乐,谁还在乎年龄?”
“嗯,那倒是,要不.....就试试?”
“试试就试试呗!”
“不过你似乎应该改口了吧。”
“我喜欢叫你大叔,五十年后还叫你大叔!”
说完叶子转身小鸟般飞上了楼去。我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响指,幸福不是像毛毛雨,而是像雷阵雨,来得就是那么的突然。
星期一,主题还是逛街。不过今天逛街和昨天这意义就完全不一样了,我可以大方的牵着叶子的手穿梭在各个柜台间。叶子说了,既然是我的女友,就得为她买件礼物。可不要误会,叶子不是贪心的人,她要的不过就是一种形式而已,挑了半天,终于选定了礼物——
一把细齿的木梳。叶子说了,她一定要把它保存到儿孙绕膝的时候再拿出来告诉他们,这就是爱情的见证。逛累了,相拥在公园大树下的长凳上,喝着一个杯子插着两根吸管的柠檬汁。很惬意、很幸福,这种感觉已经失去了很久很久,终于,在成都这个不知名的小公园里找了回来。
“大叔,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
果汁喝完了,是该说说情话的时候了。
“嗯,你问吧。”
“从你在上海分手后,你还谈过恋爱吗?”
“没有,怎么了?”
“这么说我还是沙发喽!”
“沙沙沙....沙发?”
“嗯,沙发,你上网看帖子不回帖的吗?”
“你说的是哪个沙发呀?”
“那你还以为是什么沙发?”
“嗯嗯,沙发沙发,不过我倒是不希望下面还有椅子板凳出现。”
“那是,你的帖子只能我来回,谁敢来坐椅子板凳我就劈了她。”
说完还用手做了个下劈的动作,那动作加上天真的表情逗得我直乐。
星期二,一大早叶子的电话就过来了,说已经到了我家门口。极不情愿的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把叶子让进了家门。一进门就开始在我房间里东翻西找,我一脸茫然的看着她忙碌。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有件事说来惭愧,我这人真的比较懒,来成都近两个月的时间,叶子从我的床下面、床头柜里、衣橱里,总共搜出了27双袜子、4套内衣、两条裤子和一件外衣。还好,昨天送了一部分到干洗店去,要不今天糗得就更大了。叶子坏坏的笑着对我说:
“早就发现了你的问题,今天天气不错,特意过来给你大清洗的。”
虽感觉脸有些发烧,却甜在心里。不过,在我床头柜里叶子还是看见了那个让我刻骨铭心过的照片,叶子脸上略过了一丝阴影,很快又消失了,我装着没看见。
星期三,在外面疯了一天后来到了叶子的家,因为叶子家离市区比较远,这是她单独租的一套一居室的房子。两个独处的情人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接下来会干些什么了,我们也不例外,很快就拥抱在一起倒在了床上。我笨拙的去解着叶子文胸的拉扣。突然叶子把嘴唇移开了我的嘴问道:
“大叔,我有她温柔吗?”
我手像触电一样缩了回来,瞬间的发愣后,我箭一般冲进了厕所,打开淋浴的开关,拼命的把凉水往身上浇,以此来灭掉我的欲望。我不是随便的人,更不是忘情的人。我一遍一遍的问自己:“这样会不会同时伤害两个人,我该不该这样?该不该?该不该?”最后还是那份执着战胜了欲望。走出卫生间,叶子斜靠在床头上,手里的电视遥控器漫无目的的换着频道。
“叶子,我还是回去吧,这两天有点不方便。”
叶子没吱声,也没挽留我。
星期四,因为叶子在实习期,也没什么事,所以这段时间就成了我的专职导游。今天准备到武侯祠去玩,到车站后我去商店买水,叶子喊道:
“大叔,换两个耗耗儿,好坐公车。”
“耗耗儿、耗耗儿,老板有耗耗儿卖吗?”
我摸着后脑勺向老板问道。老板笑得前仰后合。
“大叔,你怎么那么笨呀,耗耗儿就是一块钱的硬币。”
后面传来了叶子的声音,我尴尬的冲老板笑了笑。
上车后,人不是很多,不过也没座位了,我和叶子都站着。
“咿呀!”
叶子突然叫了起来,我茫然的看着叶子,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要是能提前预知马上会发生的事,打死我今天也不会出来。
“大叔,你昨晚把我小衣服的扣子扯坏了!!!”
声音不大,可我敢保证全车的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朋友们,你一定要相信我,此时此刻我连撞墙的心都有了。虽没敢抬头,但我的第六感告诉我,我现在已经成了整车人的焦点。车一到站,我拉着叶子冲了下来,身后传来一片似乎憋了很久的狂笑声。我的愤怒已经没法掩盖,点上一支烟,猛吸了两口,狠狠的吐出一串烟雾。
这时候的叶子倒是显示出了难得的单纯,用一种无辜的表情可怜兮兮的看着我,小心翼翼的说道:
“老公,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了?”
“嗯,噢不,你没说错,是我做错了。”
“那就好,那咱们就继续向目标前进吧!”
说完就冲到了我的前面去,两秒钟前的无辜、可怜兮兮、小心翼翼在瞬间都一扫而空了。我跟在后面只能摇头苦笑。神呀,我贪上这么个宝到底是福是祸啊?
福兮,祸兮?
星期五,陪叶子买裤子,可叶子偏偏选中了一条黑白格子相间的裤子,让我很不是滋味。因为这正好是她在我床头柜里看见的那张照片上的裤子一摸一样。不过我打心底希望这只是一个巧合。从试衣间出来后叶子小声问我:
“我穿着有她漂亮吗?”
我没应,看我脸色不对。继续问道:
“你还是忘不了她?”
“爱,就是永恒,即使她曾经伤过你。”
丢下这句话,我找了个借口,匆匆忙忙的离开提前回了家。
星期六,早晨7点。昨晚在床上烙了一夜的饼后,我终于做了个选择,给叶子发了一条短信:
“叶子,咱们还是分手吧,我不适合你,我们的年龄、性格差异太大。”
我知道,这么拙劣的谎言连我自己都骗不了,更别说叶子了。法国拿破仑时期的外交大臣塔列朗有这么一句名言:“人之所以拥有语言,就是为了掩盖他的思想。”以前我一直对这句话嗤之以鼻,现在,我信了,即使掩盖思想的语言很拙劣。
没有收到叶子的短信,一整天我都在焦虑中度过。直到晚上九点半,叶子的电话终于打了过来:
“大叔,我一直很喜欢任贤齐《流着泪的你的脸》这首歌,今晚,你陪我坐这最后一班地铁好吗?”
声音很沙哑,大病初愈一样,我很心痛。
地铁站,我们相对无言,默默的走进了地铁。最后一班地铁,人很少,稀稀拉拉的几个,叶子挽着我的胳膊,把头轻轻的靠在我的肩上。从她手机里飘出了任贤齐那略带沧桑而伤感的声音:
“最后一班地下铁 ,
你含着泪说再见 ,
我知道你不会太远 。
......
我们短暂的爱情 ,
在午夜划下句点 ,
你决定回到他身边 。
但你说你会永远 ,
记得有另一个人 ,
依然令你感到眷恋 。
......”
一遍又一遍,直到地铁再也不走了,我们才走出了地铁站。叶子的表情显得很轻松,向我做了个鬼脸:
“大叔,谢谢你,再见。”
说完转身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出租车。但在转身的那一刻,我分明看见了一滴眼泪划过了叶子的脸庞。我目送着叶子的出租车渐渐消失在昏暗的霓虹灯下。成都一直都是这样雾蒙蒙的,一年也难见几个星光灿烂,不过今夜的雾气似乎更重了,以至于哽住了我的眼眸。幸福就像雷阵雨,来得很突然,却忘了下一句,去得也快。
刚到家,就接到了叶子的短信:
“朱弦断,明镜缺,朝露晞,芳时歇,白头吟,伤离别,努力加餐勿念妾,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白头吟,白头吟,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那一刻,我的心碎了,几欲想冲出家门,找到叶子,把她紧紧的拥在怀里,白首不相离。但是,我做不到,做不到。用颤抖的手指给叶子回了一条短信:
“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叶子是个好女孩,她让我尘封的心从新起了涟漪。只是,她应该有更好的选择,她的归宿不该属于我——这个曾经沧海的老男人。我希望我只是叶子生命中的匆匆过客。也许明天就有人能代替我,而我一定会在她的记忆里慢慢的消退。那些曾经的痛,也不过是打马而过的忧伤。忘记我,也许她会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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