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沫若的五·四“宇宙诗”——老生常谈之六
(2011-05-10 12:4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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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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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沫若的五·四“宇宙诗”
——老生常谈之六
“五四”时期是一个摧枯拉朽的青春时代,充满着狂飙突进的反叛精神,最能体现这一时代特征的首推郭沫若。1919年9月,正在日本九州帝国大学学习的郭沫若开始连续在宗白华主编的《时事新报·学灯》上发表《抱和儿浴博多湾中》、《鹭鹚》、《立在地球边上放号》、《地球,我的母亲》、《匪徒颂》、《凤凰涅槃》、《天狗》等,犹如平地乍响的一声声惊雷,而1920年8月,郭沫若的诗集《女神》出版更像一场伟大的火山爆发。郭沫若正是以此奠定了他中国现代诗坛的霸主地位。平心而论,这位诞生于1892年的诗人,这时已近而立,青春将逝,可是他硬是抓住了青春的尾巴,舞动出了热情奔放的西班牙狂欢节上的斗牛舞。
在“泛神论”思想的烛照下,郭沫若视草木禽兽为神,视山岳大地为神,视风霜雨雪为神,视云霞雷电为神,视江河湖海为神,视日月星辰为神——整个天地万物都是他个体人格神的写照,诗人一方面将宇宙的一切纳入他广博的胸怀,另一方面又把自我的一切溶入宇宙的宽广怀抱,他在《凤凰涅槃》里所反复诉说的“一的一切”等于“一切的一”,由此形成了《女神》诗集的“天地情怀”和“日月视野”的“宇宙诗”。
它像巨人一样《立在地球边上放号》:“无数的白云正在空中怒涌,/啊啊!好幅壮丽的北冰洋的情景哟!/无限的太平洋提起他全身的力量来摇把地球推倒。”
它有《晨安》一样的大气磅礴:“晨安!常动不息的大海呀!/晨安明迷恍惚的旭光呀!晨安!大西洋呀!/晨安!太平洋呀!”。
他在《浴海》时托起太阳和宇宙:“太阳当顶了!/无限的太平洋鼓奏着男性的音调!……//太阳的光威/要把这全宇宙来熔化了!”
它欢呼着《光海》的生机蓬勃:“无限的大自然,/成了一个光海了。/……海在笑,/山在笑,/太阳也在笑,/地球也在笑”。
它呼喊《地球,我的母亲》:“地球,我的母亲!/天已黎明了,/你把你怀中的儿来摇醒,/我现在正在你背上匍行。”
它高唱《太阳礼赞》:“出现了哟!出现了哟!耿晶晶地白灼的圆光!/从我两眸中有无限道的金丝向着太阳飞放。”
它像《天狗》一样气吞山河:“我一条天狗呀!/我把月来吞了,/我把日来吞了,/我把一切的星球来吞了,/我把全宇宙来吞了。/我便是我了!”
它借助《凤凰涅槃》后的新生发出了一连串的质问:“宇宙呀,宇宙,/你为什么存在?/你自从哪儿来?/你坐在哪儿在?/你是个有限大的空球?/你是个无限大的整块?”
它屹立在《笔立山头展望》:“哦哦,山岳的波涛,瓦屋的波涛,/涌着在,涌着在,涌着在,涌着在呀!/万籁共鸣的symphong,/自然与人生的婚礼呀!”
它用《湘累》的口吻发出了创世纪的宣言:“我创造尊严的山岳、宏伟的海洋,我创造日月星辰,我驰骋风云雷雨,我萃之虽仅限于我一身,放之则可泛滥乎宇宙!”
它描绘了《日出》的壮观:“哦哦,环天都是火云!/好像是赤的游龙,赤的狮子,/赤的鲸鱼,赤的象,赤的犀,/你们可都是亚坡罗的前驱?”
这就是郭沫若具有宇宙视野和眼光、宇宙情怀和胸襟、宇宙境界和高度的“宇宙诗歌”。它呈现出如下的特点:
一是,在视角上眼界辽远。尽管诗人站立的是地球上的某一个点,《立在地球边上放号》,《笔立山头展望》,《夜步十里松原》,《沙滩上的脚印》,然而仿佛他借助一架现代天文望远镜一样,放眼一望,呈现出的不仅地球上辽阔的大地、起伏的山峦和浩荡的江河、浩瀚的海洋,还有壮丽的星空、无垠的蓝天和明亮的太阳、皎洁的月光,甚至银河系和河外星系,都一并收入眼中。这在中国古代是没有哪一位诗人这样集中而尽情地“放眼宇宙”的,屈原有《天问》,曹操有《观沧海》,张若虚有《春江花月夜》,苏轼有《水调歌头·明月几时有》。而郭沫若一登上中国诗坛便高视阔步,独领风骚,一任他巨人般想象的脚步“坐地日行八万里,巡天遥看一千河”。
二是,在气势上大气磅礴。诗歌的郭沫若,在生活中性情温和,感情细腻,热情洋溢,深情款款,但是在诗歌的天地里却另有一番风景,别有一种风格,一反文弱书生的呆相和抒情诗人的形象,挥动如椽的巨笔,置天地于怀中,入宇宙于眼里,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磅礴气势、汪洋气概和恣意气度。听《凤凰涅槃》里的“凤更生歌:“我们更生了。/我们更生了。一切的一 ,更生了。/一的一切,更生了。”《立在地球边上放号》:“啊啊!不断的毁坏,不断的创造,不断的努力哟!”在《晨安》一诗的三十八行中,就有二十八行都用“晨安”的乎告起头,在《地球,我的母亲》,共有二十一节,每一节的第一句都是“地球,我的母亲!”引起,更个用说《凤凰涅槃》比比皆是的重复,如最后一节总共有十三行,八十个字,而“欢唱”一词重复达十五次之多。
三是,在情感上热烈奔放。内在的气势化为外在的热情,浓烈的情感化为奔腾的诗句。郭沫若在1920由上海亚东图书馆出版的他和宗白华、田汉三人的合集《草叶集》中认为“……生的颤动,灵的叫喊;那便是真诗,好诗,便是我们人类底欢乐的源泉,陶醉的美酿,慰安底天国。”他在《女神》中如天马行空,发出高昂的嘶鸣:手握狂放恣肆的大笔,铺展飞瀑悬空的纸张,饱蘸一腔奔放的热血,伴随歇斯底里的呼号,抒发爱怜和憎恨,表达兴奋和愤怒,其烈火般的诗句灼热滚烫,那风雷般的节奏迅猛凌厉,更有火焰般的激情似惊涛拍岸,声震天外,如万马奔腾,势不可挡。《天狗》洋溢着燃烧的热情,“我飞奔,/我狂叫,/我燃烧。/如烈火一样地燃烧!”《立在地球边上放号》传达出奔腾的激情,“啊啊!力哟!力哟!/力的绘画,力的舞蹈,力的音乐,力的诗歌,力的律吕哟!”
四是,在风格上豪放浪漫。由于《女神》有着宏放的宇宙视角,宏大的主体意志和宏伟的理想境界,因此呈现出豪放浪漫的美学风格。作为《女神》象征的《凤凰涅槃》诗歌中的抒情主人公是一个彻底告别“旧我”决心要做“新我”的时代猛士,他诅咒腐朽的黑暗世界:“你浓血污秽着的屠场呀!/你悲哀充塞着的囚牢呀!/你群鬼叫号着的坟墓呀!/你群魔跳梁着的地狱呀!”他呼唤乐观的战斗意志:“我们年青时候的新鲜哪儿去了?/我们年青时候的甘美哪儿去了?/我们年青时候的光华哪儿去了?/我们年青时候的欢爱哪儿去了?”他渴望和谐的美好世界:“我们热诚,我们挚爱。/我们欢乐,我们和谐。/一切的一,和谐。/一的一切,和谐。”《女神》中的“宇宙诗歌”在诗歌美学风貌上,有着昂奋腾越的音调,排山倒海的气势,铿锵有力的节奏,浓烈瑰丽的色彩,壮丽浪漫的想象,华赡丰美的语言,具有崇高伟美的特点。
郭沫若青春时代的青春放歌的“宇宙诗”的典型是《天狗》和《太阳礼赞》。我们就具体而详细地欣赏这两首诗歌。
《天狗》:驰骋空间和超越人间的“天狗”。
全诗四节,第一节极写“天狗”宏大的气魄。诗人借助古代天狗吞食日月的故事,在奇特虚幻的境界中奔驰自己的想象,在豪情万丈的气概里抒发诗人的情感,并以如椽的巨笔描画了“天狗”气吞日月星辰,囊括自然万物,以无限膨胀的“自我”,雄居宇宙中心的硕大形象。“把月来吞了”,“把日来吞了”,“把一切的星球来吞了”,“把全宇宙来吞了”,既显示了“天狗”磅礴的气势,又透射其万钧之力,淋漓酣畅地表现了“天狗”横扫旧宇宙的破坏精神。第二节顺应第一节的气势,写“天狗”获取无穷能量创造新宇宙新人生。正因为“天狗”有“气吞万里如虎”的气概,于是,它从自然万物中获得了无比的能量,它吸收宇宙间一切的光源,融汇了“全宇宙的Energy底总量”,成为宇宙的主宰,大有扫荡一切,重建未来的气度。诗人在《湘累》中借屈原之口曾说过这么一段话:“我创造尊严的山岳、宏伟的海洋,我创造日月星辰,我驰骋风云雷雨,我萃之虽仅限于我一身,放之则可泛滥乎宇宙。”这完全可视为对”五四”时代那种大胆毁灭一切,创造一切的果敢、决断精神的生动写照。第三节这汇聚了“全宇宙的能的总量”的“天狗”终于暴烈地行动起来,它“飞奔”、“狂叫”、“燃烧”,“如烈火一样地燃烧”、“如大海一样地狂叫”、“如电气一样地飞跑”,并且无情地“剥”、“食”、“吸”、“啮”自己的肉体,毁灭自己旧的形骸,进而渗透入自己的精神细胞,在内在本质上更敏锐、更自觉地把握自我意识。第四节以“我便是我呀!我的我要爆了!”收束全篇,将“天狗”终于舍弃一切,希冀在爆裂中求得自我新生的革新精神,以奇异的光彩描绘出来,从而使整首诗在主题意向上统一到郭沫若式的“涅磐”精神的基调中。
首先,就诗歌文本看,这是一条“野”狗。
天狗驰骋的宇宙,既是宏观的宇宙,又是微观的宇宙,它驰骋一切的宇宙,显示出诗人藐视一切、睥睨一切超越品格。这是一条前所未有的狗,他有着硕大无比的形象:他能吞日月,能吞星球,以至“我把全宇宙来吞了”;他还有着能量无边的力气:他是日月的光,是星球的光,“我是全宇宙底Energy底总量”;他有着神奇的速度:他飞奔,他飞跑,“我如电气一样的飞跑”;他有着惊人的食量:剥自己的皮,食自己的肉,吸自己的血,啮自己的心肝;他有着传奇的行为:在神经上飞跑,在脊髓上飞跑,在脑筋上飞跑,“我的我要爆了!”这条“天狗”外在的行动方向是由宇宙而地球再内心,而他的内在情感途径却是宣泄进而穿透最后爆发;他的能量发展是由小到大:强悍而猛烈直至巨大,而他的力量作用却是由外到内:天空而大地直到自我。总之,他的爆炸使得他终于和宇宙融为一体,天狗便是宇宙,宇宙便是天狗,相应的诗人便是天狗,也便是宇宙,由此显现出这条天狗的野心品质、野蛮性情、野兽本性和野外特征。
其次,就诗歌意义看,这是一条“家”狗。
从一般意义看,人们都说狗是最通人性的动物,于是郭沫若笔下的天狗就具有了“野”与“家”的二重性。这条天狗究竟有哪些“意义”呢?他是勇敢的战斗者,他的“狂叫”是对旧制度的控诉,他的“飞奔”是向旧时代的冲锋,他的“燃烧”是旧自我的决裂;他是果敢的叛逆者,他不做主人怀抱里温顺的哈巴狗,而要做时代潮流中勇猛的叛逆者,他背叛日月星辰而要给它们以能量,他背叛天地宇宙而要将它们拥入怀中,他甚至要背叛自己,“我剥我的皮,我食我的肉,我吸我的血,我啮我的心肝”;他是坚定的挑战者,他向外在世界的一切挑战,如日月、星球和宇宙,把这一切“吞了”就是,如可见光和不可见的X光挑战,“我是全宇宙底Energy底总量!”他也向内在的自我世界挑战,剥自己的皮,食自己的肉,吸自己的血,啮自己的心肝;他是独一无二的生命个体,他否定一切又肯定一切,他获得一切又失去一切,他是整个的宇宙又是宇宙的一部分,他是巨大的天狗,拥有一切的光线、能量,乃至整个宇宙,最后又什么也不是了,“我便是我呀!我的我要爆了!”
如果说天狗的“野”性体现了狗的自然特性,那么天狗的“家”性则显示了狗的文化意味。“天狗”作为诗人的化身,是独特的个性和反叛的时代融会的产物。在狂飚突进,冲破一切封建藩篱,高扬个性解放思想大旗的“五四”时期,《天狗》可谓是最典型、最充分地反映出这个时代精神的独具特色的典范作品。这首诗以奇异的想象和超凡的象征塑造了一个具有强烈的叛逆精神和狂放的个性追求的“天狗”形象。以恢宏的气魄和极度的夸张,突现了“天狗”气吞日月,雄视宇宙,顶天立地,光芒四射的雄奇造型,喷发出“五四”时代文学独具的澎湃激情和破旧迎新的主题。
摧枯拉朽的时代和激情澎湃的诗人,他们都用同样的声音唱响了“同一首歌”:自由和解放!
《太阳礼赞》:我心中的太阳哟!
如果从语言上比较,尽管都是典型的郭沫若式语言,但是《天狗》运用的是节奏急促、情绪跳动、以短句为主的语言,而《太阳礼赞》使用的是节奏舒缓、情绪酣畅、以长句为主的语言,前者如宋词的长短句,后者似汉赋的铺排体;如果从抒情角度上比较,尽管都是地道的郭沫若式第一人称抒情,《天狗》每行都是“我”的叫喊和表白,为主观性的直抒胸臆,而《太阳礼赞》全篇都是对太阳的礼赞和祈求,为客观性的借物传情。
然而这首诗能够体现郭沫若“宇宙诗”的魅力还在于“太阳”系列的艺术性,即诗人对太阳意义的独特诠释和传达。
一是,集中而凝练的“太阳意象”。
此诗写作于1921年.郭沫若经常以雄奇瑰丽、浩大磅礴的意象来表现他热情奔放、豪放不羁的诗情。如“太阳” 意象就出现在他的许多诗中,根据统计,《女神》中大约半数以上的诗写到太阳。《太阳礼赞》即是以太阳为主要抒情意象的一首诗。诗人没有直接表达对于太阳的赞美之情,而是先描绘了太阳即将从海面升起的壮观景象。青沉沉的大海,波涛汹涌,天空中霞光万道,在天空与大海之间,一轮新生的太阳,即将升起。诗人可谓“着色的妙手”,以浓墨重彩之笔,将太阳出现的情境渲染得金光灿灿,色彩斑斓,由此也烘托出诗人等候太阳、迎接太阳的欣喜和激动之情。随着太阳出现的一刹那,诗人的心跳加快,血液沸腾,“两眸中有无限道的金丝向着太阳飞放”,简直不知道是太阳照耀着诗人,还是诗人的热情照耀着太阳。
二是,直白而火热的“太阳意蕴”。
诗人在这里不是单纯地歌颂太阳的美好与光明,而是不断地表明自己跟随它的热情与希望,“你不把我照得个通明,我不回去!”“你请永远照在我的前面,不使退转!”“你请把我全部的生命照成道鲜红的血液!你请把我全部的诗歌照成些金色的浮沤!”诗人对于太阳的礼赞,不仅仅是对于自然雄伟力量的赞颂,更是对于太阳所象征的时代变革力量的赞颂。诗人是时代的“肖子”, 他以自己的全部热力追随着时代的光明与希望,甚至将自己的生命和艺术也融入到时代的洪流之中。浪漫的气质,火热的激情,时代的精神,构成了这首诗的艺术魅力所在。
三是,宏阔而深刻的“太阳意境”。
“太阳哟!你请把我全部的生命照成道鲜红的血流!太阳哟!你请把我全部的诗歌照成些金色的浮沤!”诗人和他的诗歌似乎已被太阳同化了,他与太阳不是主体与客体的关系,而是一种同化关系,“我”即“太阳”,“太阳”即“我”,“我”即“诗”,“诗”即“我”,“诗”即“太阳”,“太阳即“诗”。“郭沫若的泛神论思想在太阳的光照下,又一次蓬勃跳动着。热情似火的诗人和燃烧热情的诗歌,变成了天空中那轮鲜红的太阳。在中国古典诗歌中不乏“月亮意境”,而鲜有“太阳意境”,如果说前者代表着温柔典雅的士大夫情怀,吐露的是忧伤和失意,那么后者象征着蓬勃旺盛的勇敢者精神,展露的是奋进和勇毅。
四是,奇特而贴切的“太阳意匠”。
这首诗在艺术构思上颇为“意匠独运”,全诗一共七节,按照太阳的升起分为前后两部分。前一部分浓墨重彩底描摹了日出前东方天空的变化:黑沉沉的海空如漆似墨,只有波涛在向东方汹涌,似乎要想推出一轮朝日;接着红彤彤的天空云蒸霞蔚,大海也燃起了熊熊的火焰,一轮红日即将喷薄而出;终于亮晶晶的太阳金光灿烂,把诗人双眼点染得光芒万丈,宇宙一片光明。后一部分横向铺排,从不同的角度和感受表达了对太阳的无限崇拜和热情礼赞,“你不把我照个通明,我不回去!”诗人追随太阳就是追求光明,意志是何等的坚强。“你请永远照在我的面前,不使退转!”要在太阳的引导下勇往直前,要让光明充满在人们胸中。“把我的全部生命照成道鲜红的血流!把我全部的诗歌照成些金色的浮沤!”诗人和太阳,诗歌和太阳,全部要融为一体。“太阳哟!你请永远倾听着,倾听着,我心海中的怒涛!”太阳最终变成了催人奋进的力量源泉。
从时代特征看,反叛传统,崇尚自由,渴望浪漫,狷狂不羁,解放个性,是“五四”时代的特点,而这一时代是中国20世纪现代文化运动的“青春期”。从诗人气质看,多愁善感,热情冲动,想象奇特,崇尚灵感,是郭沫若的个性,而这些正是他迟来而又必须经历的“青春期”,于是“在《女神》之中,郭沫若塑造了一个个打倒偶像、崇尚创意、意志自由的‘我’他假借《湘累》里屈原的口说:‘我效法造化底精神,我自由创造,自由地表现我自己。’”时代的青春期和诗人的青春期激荡碰撞所产生的推力,把郭沫若的诗情发射到了遥远的太空,这就是他《女神》的“宇宙诗歌”。
郭沫若的“五·四”诗歌,今天读来,或许会感觉缺少了诗歌的含蓄和流丽婉转的韵致,也或许会感觉它们只是甩着膀子的声嘶力竭的呐喊,也或许会感觉它们语言狂放但是粗糙,甚至有的诗歌语言上彰显出诗人的“霸道”和“不讲理”,不讲主流的诗歌审美之理,也或许有的读者对郭沫若的“五·四”诗歌很不屑、不齿,但是,还原这些诗作到“五·四”前后那段中国文化史、思想史上的启蒙时代,这样奔放生命的呐喊不正是摧毁铁屋子所必需的吗!?不正是要警醒一群、警醒一代所必需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