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大爆炸》116:花事
(2016-03-12 21:35: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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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春意闹。
麻雀爱多嘴,唯恐人们不晓得,到处叫嚷:春来了!春来了!
花最含蓄,她只跟春风说,我要开了。一夜之间,姐妹们约好,第二天齐刷刷地抖出五颜六色,去描绘春天。
尘世忙乱,花顾自开。李花白了,樱花粉了,桃花红了,薰衣草紫了,每一种花都会找到自己的颜色,哪怕绿色,哪怕黑色。莫不是人间所有色彩,都源自花的颜色?
有花的地方,必定有人赏。赏花的地方一年比一年多,赏花的人比蜜蜂还要勤劳,前些年要跑到外地赏花,日本的樱花绚烂,跨洋过海去看;江西婺源的油菜花开得猛烈,跟着朋友凑热闹;桐庐荻蒲花海如锦,不忘搭车过回眼瘾。如今,本地花事繁华,都花枝招展笑迎四方客了。
去东郑村看薰衣草,那是去年。熏衣草是一种馥郁的蓝紫色的小花,这种生于法国普罗旺斯的花,与它的国度一样,具有浪漫的情怀。东郑是新昌大市聚的一个村,位于钦寸水库左岸,左岸花乡,真是一个诗意弥漫的词啊。东郑的薰衣草成片种植,几年光景,每株花到了豆蔻年华,婀娜多姿,也许是少见的缘故,花一盛开,人流像潮水一样,一拔拔来,又一拔拔去,薰衣草的神秘丰茂让一个寂寞的山村闹了起来。记得我当时写了一首诗:
“因为你,因为一片泛滥的紫/一个名叫东郑的村/突然红了……唯有盛大的/开得像妖一样的女子/微微一笑,所有的眼睛/都被集体诱惑……”
说真话,我喜欢那样的颜色,寂寥的忧郁的蓝紫,也喜欢某个清晨,静静地与她相逢,执手两相看。
以前的花事,其实不是那样喧闹的。
小时候住在乡下,看到的花多是山花野花,星星点点,不成规模,印象最深的是一坵坵的草子花,也就是紫云英,农人种植主要用于肥沃农田。在紫云英化作绿肥之前,我常常一个人去看,然后采几小朵来,养在玻璃瓶里。我家道地里还开着小喇叭似的紫红色的花,奶奶说叫“夜晚花”,这是傍晚开的花,学名叫紫茉莉,只觉得特好看,幽幽的,微微的,像暗夜里若隐若现的小精灵。
那时候,种植花草的不多,善兴师傅家里却种了不少。善兴师傅是个尼姑,住在村后面的山坡上,单门独户,孤身一人,曾经收养过一个女儿。我经常跟奶奶去那里玩,走进她家的双开门,右边是一排房间,中间的堂屋供着佛像,左边是道地,种满了花花草草,一丛丛沿阶草像绿丝带一样,把道地团团围了起来,中间是各色的花,有鸡冠花、一丈红、风信子,还有一朵朵红艳艳的玫瑰花和月季花。
仿佛这里住着一个春天呢。我想不通,如此诗情画意的地方,怎么有这样一个远离红尘的女子呢?
善兴师傅个子不高,头发精光,长着满月似的脸,却不苟言笑,像涂了一层霜,只是我去了,她总会折一枝月季送我。彼时只觉喜欢,后来猜度,一个喜欢花的女子,是否内心像春天一样荡漾过?在她的世界里,是否曾经散落过一场缤纷的花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