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入!

1、日，家          

    [娘斜靠在床上，拿起电话。

娘  儿啊！娘腿疼，风湿病又犯了，你能回来吗？带娘去医院看看医生。”

儿  娘，我上次给你买的膏药贴了吗？用完的话我再买。

娘   不用买了，我贴上了，还疼。 

儿   娘，你等着，我请请假，马上回去。 

娘   好，儿，娘等你。 

娘  （自言自语）娘年纪大了，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过一天少一天，想着终归有一天要离开儿，不舍啊！舍不得离开儿，要真有一天娘离开儿，儿想娘了，怎么办？坐在家里，每天想到的都是儿，可又不能老给儿添麻烦，儿忙，还有媳妇，还要养家，不容易啊！唉！

[闪回]

[儿小时候，围在娘前跳啊！唱啊！闹啊！

[夏天，儿子抱着衣服，身上脏兮兮的，左顾右看赤身回家]

[娘看到儿子，拿起鞋追打儿子]

娘  还翻精不翻精？

[儿子被娘抓着，挣扎着，惊恐地哭，鞋子打在儿子屁股上，“啪啪”直响]

儿子   妈妈，我不敢了，再不敢了。 

[闪回结束]

[娘拿一块膏药贴在了红肿的膝盖上。

[儿急匆匆上，推开门。

儿  娘，我回来了。

[儿子蹲在娘的跟前，查看娘肿起的膝盖，儿心疼地用手轻轻按了按，娘呲了一下牙。

娘  哎呀！疼。 

[娘望着儿，抚摸着儿的头发。

娘  儿也老了，有白头发了。

儿   娘，很疼吧！

娘   不太疼了，说也奇怪，看到儿就不疼了。

儿   走，儿背娘看医生去。

[儿儿轻轻拉起娘的胳膊搭在肩上。

  2、日，路上

   [儿背着娘，步履沉重走在街上。

娘  儿，娘重不？ 

儿   娘比上次轻多了，上次我背娘看医生，那时的娘重多了，娘，儿没照顾好你。 

娘   娘除了腿不好，身体还好，平时你挺忙的，我会自己照顾自己。儿啊！你知道吗？唉！你不知道，那时你还小，太小了，你还不记事儿。那是75年的事儿，那时你父亲远在广西当兵在外，

[闪回

[夜里，飘着雪花。儿子发高烧，娘背上儿子往医院跑。

[娘一步一滑，跑一会儿就停下来叫叫儿子，生怕你有什么好歹。

娘   跑到医院，都半夜了，妈的衣服都湿透了，不是淋湿的，是被汗溻湿的。你一直高烧三天三夜，娘守着你，三天三夜没敢合眼。儿把妈吓得，儿命大啊！ 

 

[娘流泪，儿流泪。

娘  儿啊！你小时候认生，从不让生人抱，别人一抱你就哭，有时候你睡了，在娘怀里睡着了，我想把你放在床上，可一放床上你就醒了，就哭，可闹人了，不过大了就乖了。后来啊！你长大了，肠胃不好，老闹肚子，搞不好就拉一裤子，娘就给你洗，洗一次呕一次，记得有一次，娘刚给你换上新棉裤，出去转了一圈，你就拉了一裤兜，娘气啊，不论三七二十一把你狠狠揍了一顿，认为你贪玩，可后来一看你的裤子，腰带都拉成死结了，娘哭笑不得，就后悔打你了，一晚上娘都在看你被打红的屁股，一晚上都在忏悔。儿，你还记得吧！疼不疼，娘给你道歉。

儿   娘，不疼，我该打。那时儿太淘气，那次就是和钢蛋打面包，实在憋不住了才找厕所，脱裤子时又拉错腰带了。娘，我小时候是不是真特烦人啊！ 

[娘笑，抚摸着儿的头发。

娘   是啊！儿小时候好淘气啊！动不动就和别人逗架，不是带伤回来，就是别人家长找到家里来，尽给我惹事。

儿  娘，你想没想过把我寻出去，不要儿了？

[娘用下巴蹭着儿的头发。

娘   想过，儿气娘了，娘就想过不要儿了，我辛辛苦苦拉扯你，你还气我，不过气过去了，就又想儿了。你三岁的时候，你爹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牺牲了，这么多年了，娘也想过嫁人，可一看到你，一想到你爹，就不想那么多了，你像你爹，看到你就像看到了你爹一样。

[娘伤心地抽泣起来。儿为娘擦着眼泪。儿流泪。

儿  娘，我惹你伤心了。”

[娘又笑起来。

娘  你爹对我可好了，每次你爹回来——

[闪回]

[爹（年轻人）穿军装兴冲冲上，大老远就冲着家门喊。

爹  小宝，小宝，我回来了。

[娘听到声音从屋里跑出来，爹一把抱起娘，亲吻娘，娘害羞。

[爹把娘放下，从包里掏出一样一样东西。

爹  这是给你买的衣服，这个是上海的雪花膏，可香了，来,擦擦。

[爹打开雪花膏，闻了闻，用手指抠出一点擦在娘脸上，又捧起娘的脸闻了闻。

[娘笑了。

[闪回结束

娘   只要你爹探亲回到家，从不让我干活，洗衣服、做饭，你爹样样能干，叠的被子啊!比切的豆腐块还四方，整天家里干干净净的，一点灰尘都没有。

娘（抹着眼泪）  你爹在对越自卫还击战战中牺牲了，是部队首长把你爹的骨灰送回来的，首长说，战斗中，你爹一只胳膊断了，他用衣服一扎，领着战士继续往前冲......

[娘哭，儿哭。母子俩边走边哭。

儿  娘，咱不哭了，不哭了，咱歇一会儿吧！

[儿停在路边的一只长凳前。

娘   嗯！儿累了吧！

[儿把娘放在长凳上，蹲在娘的面前，娘心疼地捧着儿的脸。

[场面转换

[一个年轻人推车推父亲上。

父亲   我口渴，我口渴。

[年轻人蹲下给父亲喂水。

父亲   你是谁？

儿子  爸，我是小朋。

父亲  哦，小明，我记住了，你是儿子。

儿子（面向观众）  唉！爸爸老了，谁都不认得了。

[儿子拿毛巾给父亲擦着从嘴角流下的水。

[转回

娘   儿，娘老了，拖累儿了，儿大了，有媳妇照料着，娘就是有一天去了，也就放心了。

儿  娘说哪里了，只有娘在，儿才幸福，只有娘在，儿才感觉家在，我的根就在，干什么都不分心。娘心好，上帝会保佑娘活大寿命的。

[儿轻轻抬起娘的腿，放在自己的腿上。

儿  娘，疼不？

娘   （摇摇头）不疼了，娘只要看到儿，哪儿都不疼了。

[儿轻轻给娘揉着腿。

娘   （捧着儿的脸）儿，知道你哪儿最像你爹不？

儿  哪儿呀？

娘  你的鼻子，高高的，最像你爹，还有你的眼睛、睫毛，和你爹像极了，你走路的姿势和走路虎虎生风的样子和你爹一模一样。

[天空滴起了小雨，儿望望天空。

儿   娘，咱走吧！要下雨了。

[娘点点头。

儿  好，娘，咱走了。

[儿背起娘。娘趴在儿肩膀上。

娘   儿，娘今天是不是太啰嗦了，娘的话特别多，儿烦了吧？

儿   不烦，娘。

娘   （叹口气，小声）娘好想儿一直这么背着娘，咱娘俩就这么近，永远不分开，儿的背就像你爹的背，好安稳，好宽大，好温暖。

儿  娘，我爹背过你？

娘  你爹最高兴背我了，他背着我就不舍得让我下来，那时我好幸福。有一次他背着我转呀转呀！把我转晕了。唉！好多夜里我都梦见你爹背着我转呀转呀，一睁开眼就没了，才知道是一场空，很多时候梦醒了也不想睁开眼，舍不得让你爹突然间就没了。

[娘的泪水掉下来，滴在儿的脖子里。

娘  儿，累不？要不咱坐车吧！ 

儿   娘，儿不累，长这么大，儿第一次听娘说这么多话。 

娘   儿啊！也许这样的机会不多了，娘是过一天少一天了。 

儿   （流泪）娘，别说了，只要儿在，娘就会在，娘怎么会舍得离开儿，让儿一个人在世上孤苦伶仃呢！

歌曲

《我的老妈妈》

十月怀胎妈生下我

我是妈妈的宝疙瘩

含辛茹苦把我养

从没说过辛苦的话

 

为了生活我离开家

离别的时候

妈妈拉着我的手

眼睛里默默闪着泪花

 

每次接到我的电话

她都久久不舍放下

千叮嘱万叮嘱

工作重要不要牵挂家

 

人在外

我心里怎么不惦记妈

年年岁岁妈添了白发

妈妈为儿操碎了心

总是为儿放心不下

我的老妈妈

 

3、夜，医院

[娘躺在病床上，儿趴在床边睡着了。娘轻轻把衣服披在儿身上，慈爱地凝视着儿子。

娘  儿，今天你累了吧！娘不该让你背这么远，可娘想你，想靠近你，贴着你，可你大了，娘不能抱你了，可就是想你，你要是长不大的孩子该多好啊！娘就一直抱着你，咱俩永远也不分离，娘老了，不中用了，拖累你了，你不会嫌弃娘吧！娘多想一直这样病下去，这样娘也就能够一直能见到你，也就不想你了。儿啊！娘知道你孝顺，可你也要上班，也要赚钱养家，你知道娘有类风湿腿病，一到阴天就老疼，你给娘买了膏药，说疼的时候贴上，儿啊！娘这次对你说谎了，对不起你，这次作天阴，娘其实没贴膏药。你有半个月没回来了，娘想你，想见见你，又怕你说娘的事多，才在你回来前贴上了膏药。

儿   （抬起头，紧紧握住娘的手）娘......

[儿泪水涨满了眼眶，顺着脸颊流下来。

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