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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6【中吕·朝天子】归隐

汪元亨

荣华梦一场，功名纸半张①，是非海②波千丈。马蹄踏碎禁街③霜，听几度头鸡唱④。尘土衣冠，江湖心量。出皇家麟凤网⑤，慕夷齐首阳⑥，叹韩彭未央⑦。早纳纸风魔状⑧。

【注释】

①纸半张：形容微不足道。 ②是非海：指官场中的各种矛盾纠结。 ③禁街：宫庭中的道路、皇城的街道。 ④头鸡唱：鸡叫第一遍。 ⑤麟凤网：指朝廷最高行政机关。唐代曾经将秘书省改名为麟台，将中书省改为凤阁。 ⑥夷齐首阳：殷商孤竹国伯夷和叔齐不食周粟隐居在首阳山，孔子极力赞美之，司马迁《史记》中将其列为七十列传之首。 ⑦韩彭未央：韩信和彭越都在功成后被杀。 ⑧风魔状：精神不正常的表状。

【译文】

       荣华富贵就是一场大梦一样，功名事业微不足道就像薄薄的纸半张。宦海风波始终充满了惊涛骇浪。大清早就要上朝马蹄踏碎禁行大街上的清霜，每天都要听第一遍鸡叫就急急忙忙起床。虽然在红尘滚滚中忙碌应付，却有着江湖大海般的心胸肚量。我要挣出皇帝家笼络麒麟凤凰的罗网，一直在羡慕伯夷叔齐隐逸在首阳山的志向，叹息韩信彭越被杀死在未央宫的惨状，早早交纳一张辞官的奏疏退隐园田才是最好的去向。

【评析】

本篇小令抒写宦海风波的危险而表达归隐的意趣。“荣华梦一场，功名纸半张”两句对于荣华富贵和功名事业都给予否定，指出其不过是满足一时的虚荣而已，是微不足道的。“是非海波千丈”，在宦海中到处是机关陷阱，其中有许多暗礁险滩，很多人在官场中弄得人仰马翻，家破人亡。“马蹄踏碎禁街霜，听几度头鸡唱”两句则写高官参加早朝的辛苦，早晨在听到第一遍鸡叫后便要急急忙忙起床穿戴，走到大街上时路面都是清霜，是第一个走过大街的人。这不是夸张，古代早朝一般都在六点半，即所谓的“卯正二刻”，不会到七点，七点就属于辰时了。如果是冬季确实要起早。“尘土衣冠，江湖心量。”两句则是过度，是说即使在官场中，也要有时刻退出的准备，不要一味恋栈。“江湖心量”有两层意思，一是心胸要大，一是要时刻有回归江湖退出官场的思想准备。“出皇家麟凤网”是要挣脱出功名利禄荣华富贵的罗网，“麟凤网”三字很形象，即包含“麟台”、“凤阁”的意义，也有麒麟、凤凰这类人之精英的意思，是高官厚禄网罗了天下之英才，意义很丰富。“慕夷齐首阳，叹韩彭未央”两句用一正一反的历史故事证明自己观点的无比正确。“早纳纸风魔状”，是早早交纳辞官的奏疏。“风魔状”一是用有病辞官最容易得到批准，中国民间都有“官不踩病人”的说法。这是其一。在官场干得好好的，自己主动辞官也容易给人精神不正常的感觉，好像疯子魔障一样，这是其二。全篇十一句，分三个层次表达观点。前三句一层，写身处风波起伏的宦海之中，不过是一场大梦，功名更是微不足道。中间五句写勤谨敬业的工作态度和时刻准备退隐的精神状况。最后三句则表示要尽快离开是非之地而归隐田园的志向。抒情脉络清晰自然，用典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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