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饭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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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类: 散文随笔 |
文/大丫山
奶奶进城去姑婆家做客,姑婆问:“你家那个‘饭桶’怎么样了?”这是姑婆在打听我的情况。自小时起我就特能吃,肚子简直就是一个“桶”,饭到嘴边就从来没有剩过的。
我第一次到姑婆家,姑婆煮了很多白米饭(那个年头,能吃上白米饭的就算很不错了),我敞开肚子吃。当我吃到第六碗时,姑婆的外孙非常惊讶地说:“‘桶’姐,你真能吃呀!我和我妈还有我外婆三人吃的饭,加起来都没有你一人吃得多。你一顿,就吃了我们三代人的饭啊!”听到表弟这么说,我的脸有些发烫。不过,面对我这样的“饭桶”,表弟还能称我一声“‘桶’姐”,已经算是很给面子很重情义的了。毕竟,当时大家都很穷,白米饭不是每户人家都有,也不是谁人都能吃到。我这暴食暴饮,吃的不只是人家仅有的粮食,还有亲情,疼爱与怜惜。
记得还有一次,我到小姨妈家做客。饭桌上,我已吃了五碗饭,可肚子还在叽里咕噜地叫。当我要去添第六碗时,表妹在向我使眼色,很不友好。最后,我只添了小半勺饭就回到了桌上。没吃饱的我只好在桌子上的菜碗里打主意。可是,我面前菜碗里的菜都很少了,而且还是又辣又麻又咸的那种,辣得我眼泪花儿直流。不得已,只好喝米汤解辣。一连两碗米汤下肚,我也就差不多饱了。
在下桌子那一瞬间,我突然发现不但桌上的菜碗摆放很有意思,就连饭碗也费了不少心思——咋我的饭碗都比其他人的小呢?这也难怪,我吃了五碗饭却还那么饿。看来,我这饭量,把负责摆放碗筷的表妹的智慧都给吃出来了。当然,我并不记恨表妹“耍心眼”。在当时那个青黄不接的年代,任何一家遇上我这样的饭桶都会头疼,包括我父母。
我的这种超级食量,一直持续到了大学时代。不必说,震惊了许多同学。不过,有一件事情倒是我始料未及的,那就是我这个“饭桶”居然被人打败了。那是一个周末,文学社团几位朋友相约一起聚餐。其间,有一名女生说要和我比饭量。比就比吧,当时我也没多想。结果,我竟以“6:6.01”的成绩输给了人家,因为她在我好不容易吃完第6碗饭时多吃了一口。为了以示她的胜利,她在那口饭还未吞进肚子时就做出一副胜利的姿态。这名女生为何能那么吃得,我不知道,只记得她吃完饭后笑着拍了拍肚子说:“还是老子天下饭量第一!”闻此,整桌人哈哈大笑,还有人在喷饭。
如今,我的饭量已经减少了,几乎比以前少了一半。之所以这样,想必是因为生活质量提高了吧。以前由于太穷了,吃得少,油荤差,有时十天半月也难以沾上点肉。现在不一样了,不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外面,一日三餐想不沾油荤都不行。还有,现在家家户户水果、奶类等几乎不间断,各种营养都跟得上。要是换在以前,就是做梦也难梦到这些丰盛的食品。而最近,我发现自己发胖了,身材没有过去那么好看。我这人有些爱美,身体出现这种长势,自然坐不住。这不,最近查询了些有关“合理膳食”的小知识,开始学会拒绝一些过于油腻和脂肪过高的食品。原来,人缺吃会为吃而发愁,可人不缺吃了,也还是会为吃而发愁。
当然,不缺吃的日子肯定要比当年缺吃的日子舒服千百倍,任何时代任何人,都肯定不会盼望生活充满疾苦和饥饿,更没有人希望回到过去那个闹饥荒的年代。然而,当我们从饥荒的年代走过来后,千万不能忘记了那个年代的苦以及那个年代触发出来的亲情、友情以及怜惜之爱。
我时常在想,如果当年不是至真至切的亲情支撑,我这个饭桶恐怕早就到阎王殿那报到去了。因此,每当我回想起过去那段充满苦难的岁月,我总会情不自禁地想起那些曾怜惜过我、关心过我的长辈们,是他们用自己仅有的救命粮让我这个饭桶即便在最苦最难的日子也没饿上多少。何谓患难见真情?我想这就是一种最为生动的解释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