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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175.“同是天涯沦落人,相识只能互安慰”

(2021-10-09 00:16: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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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感

文学

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175.“同是天涯沦落人,相识只能互安慰”

            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

  175.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识只能互安慰”            

1984717日(星期二)

上午和下午,妹妹的两个同学分别来了,而且一坐就是一个上午和一个下午。中午父亲下班后,妹妹的同学(陶某华)还没走,等他一走,父亲就说:“怎么一坐就是一个上午?”言语中有不满和不理解。过后,妹妹对我说:“我们家的家长真怪,人家刚走,就怪人家坐那么久,别人家的家长才不会这样问呢!我真气愤!”是的,我们的家长对一些不该管的也太宽了,而且似乎又理解不了人们的心情,但又自认为很了解。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那同学也太不懂事了……

 

晚上,又教弟弟骑单车,弟弟累了,我也累了。父亲便对我说:“你也骑一骑,不然会忘了。”

我说:“我穿着裙子不骑单车。”因为那里有好多男生在玩飞碟,打球。

父亲就叫我溜溜车,竟然说我:“你溜车也溜不好。”

我大为不满地说:“溜车我当然溜得好了。”

 

“你就是害羞!”这回该轮到我真生气了,我不想溜车就不溜,根本就不是什么害不害羞的问题。胆小、羞怯这两顶帽子看来要永远戴在我头上了,直到我死才能得到解脱。是的,过去我是比较胆小、害羞,现在我觉得自己够大胆、够大方了,也许是因为我文静不爱说话,他们以为这是我胆小、怕羞的表现。尤其是我的父母,在他们眼里,我永远是胆小的、怕羞的,不管我现在或者将来是如何胆大、如何不怕羞,在他们看来,对我的评价永远是“胆大”的反义词。这是一种偏见,一种难以改变的偏见,就像世俗的风气,小市民习气一样难以改变。我很痛心,连自己的父母都很难准确理解我,那么还有谁能理解我?!最可怕的是,父母不但没有理解真实的我,反而自以为他们很了解我,以为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摸透了我的心之后才说出来的,以为他们的每一个字都能打动我的心灵。诚然,父母的社会经验比我丰富得多,但这并不是资本,因为我现在的社会经验比起当年他们那个年龄段来说多得多,何况我还读完了大学。无论如何,我始终没承认,“代沟”存在着,无可否定地存在着,而且也无法彻底填平,只能通过彼此的思想交流,使这条代沟变得浅一点。可是要与父辈们交流思想,太难了!

 

1984718日(星期三)

今天收到黄格莉寄自韶关的信,这是我放假以来收到的第一封信,我非常高兴,这高兴也是我自己带来的,因为是我先写信问候她的。

 

她在信中说:“你的信给我带来的有安慰,但更多的是惆怅和忧郁,因为它使我加倍怀念大学四年的生活,怀念我们在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特别是怀念我们在你家聚会时的情景(记得我们当时激情慷慨,大骂‘老雌’同志)……而这一切永远都结束了,我多么希望我还没有毕业,假期已过还能回校啊,相信你能理解我的心情。”

 

是的,我很理解她的心情。四年的大学生活虽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美好,但还是令人难忘的,是宝贵的时光。回忆能使我们快乐,也能使我们痛苦,无论如何,一个人离不开回忆,回忆是我们生活的组成部分。假如我面临的新生活不那么称心如意的话,那么回忆就显得更加重要了,因为它能使我的精神得到某种安慰。但我深知,人并不能靠回忆来生活,我们回忆的是过去的事,而我们生活在今天,在我们周围发生的的是比过去更为复杂的事。当我还不知道自己将在哪所破中学度过一生的时候,我也只能靠回忆来生活了。

 

黄格莉在信中还告诉我,她被分到郊区中学(原来说是到韶关师专的),这使她痛不欲生,于是向教育局提出重新分配的要求,教育局只能答应换一间市区中学,这样她到中专的希望就全部落空了。她说她“受不了每天去找头头们的那种痛苦。”我们同病相怜,我可以理解她此刻的心情,这将意味着我们俩只能在中学当一辈子“孩儿王”,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别人能干的事,我也能干,而且可以比别人干得更好。

 

对于分到中学,我已经想通了,但总觉得实在太气愤了。在分配上,我吃的苦头也太大了。我不也是受不了每天去找头头的痛苦吗?所以索性不去。在分配这个阶段,别人上蹿下跳,对头头们甜言蜜语,见到老师的双胞胎,我只会说:“老师,你的孩子真可爱!”,甚至连一句话也懒得说,远远躲开,而别的同学会摸摸孩子的脸蛋,笑眯眯地说:“老师,你的孩子真漂亮,瞧他的小脸多白多嫩呀,真可爱,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聪明伶俐的孩子,以后他们一定很有出息的。”这些话真说绝了,几乎把所有的形容词都用上了,我望尘莫及。别人四处活动,而我却岿然不动,稳如泰山。我一无后门,二无这方面的能耐,“拍马”对于我来说,是遥远的天方夜谭,是我永远也学不会、做不到的。看来我应该好好读读马雅可夫斯基的诗《初学拍马指南》了。再说,很多同学还有父母为他们的毕业分配奔忙,有权有势者,打个招呼就行,可我呢,享受不了这种幸福,父母一点也帮不上忙,我明白,现在乃至将来,我必须全靠自己,全靠自己的努力和奋斗,没有人能帮我。

 

正因为以上原因,因此本人只能被分到最下等的中学,至于去什么大学、中专,简直是白日做梦,是奢望。在分配上,我不怨天也不怨地,只怨我自己,同时恨那些小爬虫,恨死了!

 

生活已经给我开了个很悲惨的玩笑,我从此变得不爱生活了吗?不会的,我只是希望生活不再和我开玩笑,不要再使我陷入“埋怨”的境地。生活呀,你是可爱的,但却又是那样的难以捉摸。

 

我准备过两天,等我知道“宣判”自己的结果之后,再写信告诉黄格莉吧,我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相识只能互安慰”了。

 

今天,妹妹给了我几片银杏叶作的书签,原来银杏叶是这样的,我特意把一片叶子夹在今天的日记里。

上世纪大学日记(连载)175.“同是天涯沦落人,相识只能互安慰”
(笔者今日注,这就是几十年前那片银杏叶,真的,我不骗你。日记图33

 

1984719日(星期四)

老人家又问我要钱了,说不清是第几次了,父亲每月都给她零花钱的,二叔有时也寄钱给她,可她还不满足,还要问我这个消费者要,本人又不是财神爷,不给嘛,于心不忍,给嘛,我自己也有困难,只好忍怒给她几毛钱,看来我的心肠太软了,太容易姑息迁就、同情人了。我以为这老人家并不值得我同情,她活了75岁了,却非常不懂事。早晨,弟弟还在吃饭,她就扫起地来,弟弟只好愤愤离开饭桌,几乎每天都如此。几乎每天用了水龙头之后,从不关紧,水仍然在哗哗地流,真不明白她是不懂关还是眼睛老花了看不清,或者是耳朵背了听不见水流声。每次问我要钱,不是说头昏,就是说她全身发痒、要不就是肚子疼、嘴巴苦,如此来博得我的同情。其实,我看她好好的,能吃能睡,起码比实际年龄年轻五六岁。

 

别看她在许多事情上笨笨的,但骗人却挺擅长。本人因为心太软,太好,受骗的次数颇多。我没有当面发作,那是因为看在她比我年长两辈的份上。她每次问我拿钱,买回来的东西都是零食,根本不是治头痛的药,她根本就不会买药,她说的话别人都听不懂,怎么可能会买药?她买零食,总是往她的唐装口袋里一塞,自己偷偷地吃,但依然瞒不过我这双智慧的眼睛、尖锐的目光。

 

现在她已经老是问我要钱了,等我工作之后岂不是更加“猖狂”?等我拿到工资后,每月给她2元钱,免得她经常问我要。

 

今天心情特别急,因为明天就决定我终身所呆的场所了,想到明天公布的结果,我诚惶诚恐,不知结果会不会太出乎我的意料。分到市教育局,已经给了我当头一棒,如果再分到我不喜欢的中学,无疑又会给我迎头一棒,这第二棒比第一棒要惨得多!周立波的小说《暴风骤雨》中,有个地主叫韩大棒子,我敢断定,今天的社会中,依然还有“李大棒子”、“杨大棒子”等等的立足之地,不然的话,为什么会让我感到自己挨了一棒子呢?

 

今天心里很烦,但我的表现却很难平常,我时不时和弟弟妹妹开着玩笑。

妹妹往头上擦“越秀发乳”,父亲来叫她吃药,我说:“现在是美容重要。”

 

弟弟的一件外衣只穿了半天,便换上了六一时我买给他的衣服,我对妹妹说:“其实小弟很爱美的。”我开的玩笑足以使家人喷饭,不了解我的人,此时会以为我的性格是外向的,可是有谁知道,我是在用这些玩笑来分解我心中的烦恼,尽量做到不想或少想明天的事。我不想把自己的忧愁传给别人,让别人为我担心,所以只能采用这种适合自己性格的、对自己来说是“反常”的方式来为自己分忧解难,不过这种方式只能使我烦恼的心情暂时平静,这不是一种好的方法,但我已经没别的方法了。

 

现在已是晚上10:10分了,距离明天公布去向的时间还有10个小时,就让我好好睡一觉吧,到了明天,是喜是悲,是笑是哭,一切都见分晓了。明天,我将痛快地发泄自己的感情,如果要哭,我只能把眼泪往心里流,免得家人看见我的泪水而为我担心,如果要笑,我一定大笑,让家人分享我的喜悦,即便是小小的喜悦也让别人来分享。

 

明天是可悲的还是可喜的?但愿我今晚能做个美梦,不,还是做个不太好的梦吧,免得明天当美梦破碎时,自己受不了。

 

1984720日(星期五)

昨晚没有做什么美梦,自然也不存在美梦破碎的问题,但今天却比“美梦破碎”时还要难过,还要烦恼,因为还要等待,等到26日才知道分到哪儿!即使是最有耐心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煎熬,在等待中度日的煎熬。我仅存的一点耐心已经耗尽,再多的冷漠也抛到太平洋去了,心急如焚。真不知教育局是干什么吃的,到了这种时刻,班里还有一对恋人在活动,是想到某某某学院去,女方说她绝不去中学报到,他们可真有门路,真有本事呀!

                                                                 

上午回到家,万般焦虑千般忧愁都化作对家人态度生硬上,不管老少,谁问我一句,我都很不耐烦地、气冲冲地回答,我实在无法忍受,如果我不在家里发火,我又到哪里去发火?如果我不对家人发脾气,我又对谁发脾气?在我心烦的时候,需要的不是无关痛痒的安慰,也不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询问(可父亲却老不甘心,总想从我嘴里打听点东西出来,而且问的话几乎和我无关,我当然没好气了)。我需要的是寂静的环境,让我一个人静心地想一想,让我动荡不安的内心平静下来,这样我的烦恼才会慢慢消失。可是没人懂我这个特点,真痛心!

我的心真苦呀!苦得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看来,全班只有我是最惨的那一个,没有一点门路,父母对我的分配问题并不像别人的父母那样热心,没有人来帮助我。我深知,我这一辈子只有靠自己生活、独立的生活,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奋斗。现在我感到太孤独了。

 

下午和玉琼一起到了黄小娅家。我们谈到现在的男性有很多已经女性化了,悲叹有如此多的男孩子缺乏男子汉的性格,也谈到男青年不愿找学中文的女大学生,因为学中文的女性看问题要比工科大学生深刻得多,思想也丰富得多、深沉得多。还谈到男的太容易满足,没几个有上进心的。不知怎么搞的,我们竟数落了男青年这么多的不足。小娅总结我们班谈恋爱的情况时说:“我们班的小姑娘是偷偷地谈,偷偷地失恋,偷偷地痛苦”,真有意思。与小娅在一起,总会爆发一阵阵笑声,让你感到欢乐,她是个好人。我真希望有一个像她那样的姐姐,可我永远也得不到姐姐,我只能当妹妹弟弟的姐姐,却没有人来当我的姐姐。

 

我开始为自行车的车杠勾一个套子,这是今天晓湘告诉我的消磨时间的方法,我这个一贯珍惜时间的人,居然也有消磨时间的时候,真荒唐。

 

我和玉琼已决定,去买布做上班时穿的衣服了。

 

1984721日(星期六)

穗如回来了,晚上到我家,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一问才知道,她分到了深圳国家水利部广东核电站筹备办工作,又入了党,真可谓双喜临门,你说她能不高兴吗?她可真幸运,幸运得令人难以置信,她的生活道路确实是一帆风顺的,没有一点波折。而我的命运坎坷得很,单是在分配这一问题上,其坎坷的程度令我难以忍受。

 

也许是我的不耐烦,我的闷闷不乐,我的心烦时的独特表现形式,让父亲看了感到不忍心,他今天才开始为我的分配问题出马了,问我去不去服务中专,我当然说去,结果他去找了服务中专的校长,校长表示市教育局肯放,他就接收。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广州市有两个教育局,一个管中专,一个管中学,我被分到管中学的教育局,要把我的档案迁出来,谈何容易,要有关系才行。再说,一切都已经迟了,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父亲现在仍在活动,我没有信心,但尚有微茫的希望,到了26日,一切都见分晓,去中学必定无疑。倒霉!倒霉透顶!

 

1984722日(星期日)

今天到丽冰家聚餐。原定来9人,结果只来了6个。加上我心烦,自始至终我只讲了几句话,这几句话还是同学问到我的分配时我才说的,我没有主动和任何一位同学说话,只是心不在焉地翻着《上影画报》、《世界知识画报》。吃饭时只是默默吃了摆在我面前的青菜、鱼和花生米,没敢伸长手去夹咕噜肉、鸡、鸭,因为我们是和丽冰的父母及妹妹一起吃饭,所以表现不自然。我没有吃饭,只是吃了点菜。

 

在丽冰家,我表现得特别不好,没有帮她做事,更主要的是没有说话,就像我根本不存在一样。赖同学说我“像丢了魂似的”,范同学接着说:“不过也可以理解的。”他给我讲了他等分配时的心情。赖同学在安慰我,用任何人都可以说的话来安慰我,我从心底里感谢他们,但这些安慰起不了一点作用。

 

离开丽冰家,我和嬿嫦并排走在大马路上,随着一串单车铃声,我听到这样三句话:

“张某某,放宽心,别想那么多。”范同学说。

“等26日以后,我再去你们家看看。”赖同学说的。

“张某某,出去散散心嘛!”

 

我回答:“谢谢!”、“好的”。多少人在安慰我,多少人在关心我,我起码应该从这些安慰中得到些许安稳吧!

真诚感谢所有关心我的人们,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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